“喜歡嗎。”陌謹寒問他。
身旁的青年經過歲月的打磨,褪去稚嫩與單純,但那張臉依舊青澀,目光清澈明亮。
這會兒的阮溫喻已經很少哭了,也不再軟乎乎叫他哥哥,與大多數男生的張揚熱烈不同,他的青春期處在一種十分别扭的狀态裡。
不願意表達内心的真實想法,不願意跟别人親近,這個‘别人’也包括了陌謹寒。
那時候唯一能顯出他們關系好的,也就隻有晚上睡在一起這個行為。
把整個負一層拆除重建,裝成琴房,再給他定制全世界獨一無二,并且音色、配件、手工藝都必須頂級的鋼琴,這件事工期十分漫長。
直到所有東西都準備好,終于達到陌謹寒的要求時,已經過去了三年。
這三年裡他也十分忙碌,忙着考研學習,忙着躲避陌夫人的眼線,忙着開拓事業拉攏人脈,三天兩頭的飛國外,一待就是好幾天。
在精神極其緊繃的時間段裡,他給了阮溫喻許多,但也确确實實冷落着他。
陌謹寒知道是自己沒做好,才惹得阮溫喻不親近他,但當時的自己,能力隻到那裡,要顧及的東西很多,自然也就想得不夠全面。
重壓之下,陌謹寒有些分不出心神,他越往前走阻力便越大,可他毫無退路,因為背後是阮溫喻。
最後那句詢問的喜歡,陌謹寒并沒有當場等到答案,他也不在意,因為他已經從他眼裡看到了回應。
從走廊出來那刻,他眼裡映着這一切,欣喜從中蔓延開來,像是星光劃過黑夜,驚豔的讓人難以忘懷。
三年漫長的等待,負一層重建推翻了兩次,巨大的金額支出,在這一刻才有了意義。
“謝謝……”阮溫喻說的很小聲,尾音都聽不清,耳朵不知道為什麼又紅了起來。
那一整天裡,阮溫喻都泡在琴房沒出去過。
等陌謹寒忙完工作回來,已經夜深了,今天雖沒有時差跟距離的阻擾,但不幸的是,他們依舊沒什麼機會待在同一個空間裡說話。
他收拾好自己上床,房間徹底安靜下來,陌謹寒抱着人意識逐漸模糊,卻又在那道清朗的少年音,小心翼翼鑽入耳膜裡時清醒:
“喜歡……”
他像在說着什麼秘密,湊在陌謹寒耳邊,字與字之間含糊不清,透着幾分缱绻,仿佛藏着更深層的東西。
喜歡就好。陌謹寒想,依舊閉着眼,呼吸平穩,沒打算回應他任何。
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己處于清醒狀态,阮溫喻不會跟他說這樣的字眼。
要是這次把他吓到,以後就算是偷偷地,他也不會再說了。
阮溫喻不願表達出的情感,陌謹寒也不逼迫他什麼,隻打算自己猜,他這麼了解他,總能猜得出來。
等到許久之後回憶起這件事,陌謹寒才知道,他那句謝謝的後面,其實還帶着‘哥哥’兩個字。
所以才會紅了耳朵。
他已經很久沒這麼喊過他了,平日裡都是少爺少爺的,這稱呼的變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
那個夜晚聽到的喜歡,又是否有漏掉的、刻意沒說的後綴?……
“陌先生,琴調好了。”調律師小心将琴蓋合上,給他彙報更換掉的幾個零件。
這架琴一直有定期做保養,不過已經三年沒人彈過了,随着時間推移跟環境變化,多少會産生損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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