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鐘能有多長,半次呼吸的長度,一次眨眼的瞬間,但是那短暫的碰觸足夠讓我消了火氣。誰讓這是小汪警官呢,我一直觊觎的小汪警官,我跟他生氣能生到哪裡去?
我不走了,轉過身,心裡面因為他的示好和追逐而十分受用,一個漸漸升到半空中的我仿佛看到偶像劇裡的一幕發生在自己身上而因此得意洋洋,但是我盡量克制,擠着眉毛翻了個白眼,用鼻子哼着慢慢說道:“有話就說,磨叽什麼……”
“你呀,追那個劉天朗你追不上,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這小子跑得才快呢。”小汪警官說,“我知道有個地方,我帶你去找他吧。”
“可以呀……你怎麼剛才不早說……”
“我……行吧,你總有理。”小汪警官無可奈何,歎了一口氣。
……
“找誰?”
“劉天朗。”
“不認識。”
“您不是他姑
姑嗎?”
“不是。”
“這位是小汪警官,是派出所的。我是珠江社區的社區工作者。我們知道您是劉天朗的姑姑。我們特意找來的,沒弄錯。”
“……你手裡拿的什麼玩意?”
“我們在對面小超市給您買了點吃的。”
——女人把我手裡的袋子接過去,沒說謝謝,順理成章,好像我們之前欠了她的,如今還回來。她在裡面找出來牛奶,倒在腳邊一個油叽叽的淺口小碗裡,十幾隻貓撲上來舔舐,舌頭翻飛,聲音像下雨。她又把一根香腸撕開包裝,自己吃了幾口,然後用指頭掰碎,分給了另外一些貓。
這是個挨着槐樹搭起來的窩棚,占了半個人行道。窩棚裡面養了大大小小幾十隻貓,各自在摞起來的紙殼子和踩癟了的塑料瓶子上或卧或躺,或好奇看着我和小汪警官,有一隻挨着我們繞了幾圈,忽然揮爪,女人用腳背輕輕格了它一下,像呵斥孩子一樣:“一邊去……”床是木闆搭的,被子上補丁疊加,早已看不出來原來的顔色,女人就坐在這張床上喂貓,一邊跟我們說話。她應該五十多歲,滿頭白發,黝黑發皺的臉,面相看上去比我七十多歲的姥姥還要老,但是她手上腳上利落熟練,把紙盒和塑料瓶子壓扁,在床鋪一旁整理好,床邊還有兩個餐盒,裡面有剩菜,剩菜上落着蒼蠅。
“你們找劉天朗幹什麼呀?”女人嘴裡跟我
們說話,眼睛仍看着自己養的貓,把一個小的抱起來,肚皮朝上捧在手上,撓了幾下,小貓很受用,喵喵小叫,女人又掰了一塊兒指甲大的香腸放在小貓嘴裡,“當初是你們非讓我把他領走的,現在你們又過來找他了?你說你們,還讓不讓人消停過日子了?她看看小汪警官,”你是警察?你幹嘛?來抓他?他是惹事兒了嗎?我告訴你,這孩子我養大的我知道,他不會說話,有的時候着急,但是他可沒有壞心眼,誰帶他不好一定是那人欺負了他!你們查清楚了再抓他!”
小汪警官笑笑,溫和地,理解地:“沒有人欺負他,我也不是來抓他的,找他是有事情要他趕快跟我們去辦了。”
“對。就是有事情要找他。”我馬上附和道,“大姐您放心,沒有人找他的麻煩。”
——我坐在一個闆凳上,小汪警官坐在我旁邊一堆廢紙殼子上,我的裙子是我媽媽剛洗過的,小汪警官的T恤和長褲都簇新發亮——他很愛漂亮,愛打扮,不穿制服的時候總穿新衣服,但工作已經讓我們養成了職業習慣,但凡來居民家裡辦事,無論衛生環境如何,都要親熱自然,就像在自己家裡一樣,這樣才能拉近距離,讓群衆把你當成是自己人——更何況,我跟汪甯兩個都經過翟叔家的洗禮,這拾荒者的小窩棚裡哪怕養了幾十隻貓,那跟“人間反應堆”翟叔家相比還是不在一個量級上。
我們的保證和微妙的職業姿态讓劉天朗的姑姑似乎稍稍放下心來:“那你們找他幹什麼呀?”
我說明來意。
在那一片刻女人是驚訝的,愣了好一會兒,喃喃道:“哦……瘋子快死了?……死了好呀!他還沒死嗎?要不是他,孩子能遭罪嗎?從小被人追着罵,追着打,不都是因為他是瘋子的兒子嗎?!不都是因為瘋子放火殺人嗎?!”
“無論如何,人快走了,得讓孩子見他最後一面,再說了,之後……人要是真的不行了,後面還有很多事情得辦呢。”我說,“家屬不來,沒人能負責。我們也沒法幫忙。”
女人呵呵一笑:“别找我了,我不知道天朗在哪裡。我也不知道去哪裡找他。”接着她擡頭看看我,帶着點笑,像是要跟我開玩笑一樣,“知道我也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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