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知道,葛氏留下我隻不過是找您不痛快,可當時情況危急,你們留下我我也無話可說,但是,”程少商終于叫了第一聲,“阿母,您知道我這十幾年過得什麼日子吧。”看着蕭元漪想開口,程少商笑了笑,“不過您想着,反正我又死不了,舍棄一個女兒,既可以讓大母不找你們的麻煩,安心在外打仗,又可以在回來時因為我的處境,讓阿父和您一心,壓制老太太。而女兒,就算被教壞了,大不了一副嫁妝嫁出去而已,對嗎?至于阿父,在您心裡,恐怕最重要的是阿母吧,我聽說回來時您還到街上給阿母買小吃,可絲毫想不起您的女兒這麼多年吃不飽飯,你們想着建功立業保家衛國沒有錯,舍棄女兒也沒錯,說出去誰不稱贊你們為了國家,疏于教導我這個不成器的女兒,可女兒已經死了好幾次了,我實是不想和你們扮演父慈女孝那一出,既然如此,彼此離得遠些,你們就當作沒有我這個女兒,不是都很開心嗎,阿母不也更喜歡堂姊嗎。”
程始沒想到女兒這麼想,忍不住哽咽,“嫋嫋,阿父”
“阿父,您是個好将軍,好夫婿,可是,對于我是在不算是個好父親,或許我怨恨你們,在别人眼裡也是不知好歹,忤逆不孝。畢竟是亂世,能安穩活着都靠你們,可我已經死過了,我實是不願繼續待在程家。望阿父阿母成全少商,從此以後,你們就當我死了吧。”
一旁的程止忍不住開口,“嫋嫋,何至于此,再說,外面那麼亂,你一個小女娘又該如何生存。”不是說跟着他們出去玩嗎,這怎麼說着便到了跟程家斷絕,自請出府的意思。
桑舜華也附和,“對對對,不是要跟着我們去骅縣嗎,叔母做主同意了,趕緊回去收拾行李吧。”
蕭元漪看着自己的女兒,不知道該說什麼,對方的一字一句像是定在了自己心裡,對方說的沒錯,自己就是這麼想的,可是看着女兒跟自己離心還是覺得心痛。如今對方怨恨以生,怕是沒見過外面的日子,等見識過外面,就知道如今的想法有多可笑,一個小女娘,不想要家族自己在外存活是有多麼艱難,等見識過之後想必怨恨也少一些吧,想到這裡,她開口,“想出去便出去吧。”
程始聽後想拒絕,可看到夫人的樣子,他歎了口氣,“嫋嫋,出去走走也好,若是有事,一定要傳信告知阿父好嗎。”
知道自己就此除族是不可能了,她點點頭直接走了出去。
程始看着對方的背影,歎了口氣,可想到女兒幾經生死,又不忍苛責。想到此他看向弟弟,“阿止,還請你們好好照料嫋嫋。”
程止點頭,“兄長也不必擔心,孩子嘛,就容易鑽牛角尖,想必出去一趟心胸會開闊許多,也避免總在一處更加怨怼。”
桑舜華點頭,雖夫君這麼說,可她看出那孩子心性堅定,怕是不容易解開心結。不過這個時候也不好直說,還是寬慰一些吧。
因為這件事情,幾人出發比原定時間早了些,路上,看着叔父還想遊山玩水,想到骅縣的慘狀,她忍不住提醒,“三叔父,聽聞您和骅縣如今的縣令有舊交。”
說到這個程始便不困了,“當年我和老縣令那是一見如故,這麼多年相處下來,情分如同父子,怎一句舊交可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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