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金光道
古麗笑道:“怕你們餓着,洗了點大沙棗墊墊!眉眉姐,别看咱們這裡秋天沙棗稀松平常,可是,那一粒粒沙棗哈馬斯小指肚大點!這大沙棗呀,是我爸爸大弟他們去年秋天跑好遠,在塔克拉瑪幹邊上的野生沙棗林裡拔的!眉眉姐,你一會兒回連隊時,吃不完兜些走啊!”
“古麗,我知道,這些大沙棗,蠻珍貴的。到這裡快一年了,我也就南幹大渠那次,在那裡的沙地上見過幾棵挂着一串串青青的大沙棗的沙棗樹。謝謝你古麗,你真大方,我可不好意思連吃帶拿的。咦,古麗,你看上長腳,是不是和牆上那副最大的幅畫有關?”王眉娥笑問。
“有啥不好意思?那,看這裡,你結婚送我的這麼漂亮的的确良襯衣領子!我平時舍不得戴,知道你們今天來剪羊毛,我專門穿上的呢!那個水紅色的還壓在箱子底,沒拿出來過一次!”古麗自豪地拉着自己粉色半舊碎花布襯衣領上罩的嫩黃色的确良領子一角,讓王眉娥看。
“蠻漂亮,哈哈,古麗,你帶着這個的确良假領子,比我自己戴着更漂亮!有點沙棗花的味道呢!說說吧,你看上長腳,是不是和那幅畫有關?”
“當然和畫,有關,不過——”古麗笑道,“眉眉姐,不是這幅,這幅畫是上個月才完成的。還記得嗎?你們到連隊的第二天晚上,俱樂部裡舉辦聯歡會,哈薩克去我們連叫我和他演一個節目。那天傍晚,我和哈薩克剛在舞台上跳完《可愛的一朵玫瑰花》,下了舞台,他就悄悄塞到我手裡一張紙!我到俱樂部沒人的地方一看,那是用鉛筆畫的我在舞台上跳舞的瞬間,他把我畫得像極了,也美極了!當時,我的心就撲通撲通地跳!那,就是那張——”
古麗說着,指着牆上的一幅鉛筆畫,果然,一個花帽細辮眉黛長,舉袖旋舞閃銀光的神采飛揚翩翩美少女,呼之欲出!
“哈哈,長腳古麗,你們真真的是——畫為媒,太美太浪漫了!真讓人羨慕死!”
“眉眉,你今天來我這裡坐坐,真的給我打氣了呀!我本來都畫不下去了,現在,我又精神百倍,準備生命不息,畫畫不止!你給我提提意見吧,我的才思快枯竭了,不曉得往哪個方面畫下去?”長腳滿眼希望地望着她。
“哎呀,一股糊焦味,我的羊肉啊!”古麗翕動着鼻子,沖出了門。
“古麗還是那麼風風火火,長腳侬好福氣哦!”王眉娥笑道,“意見嘛,沒啥意見。侬看,巴郎子、洋杠子、老頭子、老太婆額素描,還有兔子、老鷹、小雞、羊子額速寫,哈馬斯惟妙惟肖,說明侬畫畫額基本功蠻紮實。我是想,如果,畫作裡,把風景和人物活動結合起來,會更充實,更有意思。比如,阿拉第一天來連隊路上那張畫,侬格畫額名字是啥?”
“還沒名字,沒想到特别合适額名字。”
“那,我說一個名字,供你參考——”她微笑,“我叫伊,青春遇!我第一眼瞥見它時,心裡就閃過了格幾個字,青春遇——青春相遇青春!”
“好名字!青春遇,好貼切好美好詩意!眉眉,我要一百個感謝侬!”他興奮地跳起來,“哎喲”了一聲,忘了自己的傷腿,一瘸一拐地疾步挪到牆邊,抓起窗台上的一節鉛筆頭,擦擦擦,龍飛鳳舞地在畫作右下角,寫下三個字——青春遇!“眉眉,侬接着說,我喜歡聽,還有沒有高見?”他一瘸一拐地回到桌邊的方凳上。
“高見,說不上。我隻說說自噶額感覺。其實,我從小也蠻歡喜到處畫幾筆。雖然,不像侬嘎癡迷,但,我語文課本額空白邊上,舊作業本額空白邊上,到處是我畫額花花草草、小貓小狗,所以,對畫畫,還是有點感覺。更關鍵一點,我喜歡文學,作文還可以,能比較準确描述阿拉感覺、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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