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半前。
百丈高的懸崖峭壁上。
一個肥胖的身影正小心翼翼地貼在陡壁上。拉近細看,一條麻繩的一頭纏在了肥碩少年腰間,另一頭則是向上延伸,插入一片高不可攀的雲層裡。少年一手死死抓着繩子,一手正哆哆嗦嗦地、費力夠向不遠處的一株藥草。
藥童,紀三七。
突然,紀三七腳下一滑,岩壁滾動間,繩子瞬間繃緊。但也隻是繃緊了一瞬,下一刻,麻崩繩斷。少年在繩子繃緊時彈了一下,接着以更快地速度直挺挺地倒栽了下去。
聽着耳邊呼嘯的氣流,紀三七雙眼緊閉,心裡隻有一個想法:
完了。
往事如走馬燈般閃過,卻是未有太多刻骨銘心的記憶——自打懂事起,紀三七便已是小鎮上一家醫館的學徒,日常就是幫郎中師父接待病患,打掃醫館,抓藥煎藥。日複一日,年複一年,自不會有什麼波瀾。
若不是此次師父病重,他也不會跑到這種沒來過的險境采摘藥草。
走馬燈花時,閉目等死間,紀三七似乎聽見遠遠傳來一聲呼喊:
小心!
小心——
心——
噗通!
嗯?
水聲?!
我掉進水裡了?
紀三七本能地掙紮兩下浮出了水面,吐了口水、甩了甩頭,詫異地打量了四周一番。
一潭清泉深不見底,兩岸密林望不到頭。
水潭背靠一處矮山,有一支流瀉向遠方。
這是懸崖谷底?
紀三七剛冒起這個想法,又暗自搖頭,打消了這個念頭。
原因無他,這處懸崖自己雖然爬得不多,但來得次數可不少。懸崖底部應是一處山谷,谷内是布滿了堅硬的岩石。從谷底向上看,應當是隻能看到一線天幕,而非密林。
看這種情況,以及鎮上經常出現的傳聞
紀三七大緻猜出了自己的處境:
“怕是不經意間,進入了一個不得了的地方呐”
正在紀三七思忖間,天空突然變暗,一大片烏雲沉沉地壓低下來,仿佛要擇人而噬。一陣悶雷聲響過,驟然下起了瓢潑大雨。
豆大的雨點砸在頭上,紀三七也顧不得許多,連忙朝岸邊遊去。上岸後,紀三七突然發現矮山的不遠處有一個天然的山洞,于是緊跑幾步,躲了進去。
卸下藥簍,脫去濕衣,紀三七一下子感覺輕松了許多,但随之而來的就是一陣茫然。
這是哪?
我怎麼會到這裡?
我該怎麼回去?
師父他
看着山洞外碩大的雨點,裹挾着一陣一陣的狂風噼裡啪啦地砸在樹上泥土水中,紀三七沒由來地一陣疲憊,身子一歪,靠在洞壁上沉沉地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紀三七被一聲悶響吵醒。還未等睜眼,先打了個寒顫,全身一陣惡寒。
阿啾!
紀三七用小胖手抿了抿鼻子,然後手忙腳亂地将自己的衣物套在身上。然後站起身來,走出洞口。
出得洞來,紀三七驚訝地發現,洞外已被皚皚白雪覆蓋。大雪仍在下着,水潭上已結了一層厚冰,冰面上躺着一個蜷縮的身影,身下的冰已被砸出了裂痕。顯然,這就是剛剛悶響的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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