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中途離場,葉卿甯一坐上車,直接将鞋子脫掉。此時的她已顧不得雅不雅觀了。
“疼嗎?”見她不停地揉着腳,程景生忙問。
“沒事,一會兒就好。”葉卿甯從袋子裡拿出之前的那雙平底版鞋,穿了回去。
“你這樣陪我中途離場會不會被秋後算賬?”她漫不經心地問。
“怎麼可能。老太太有時是霸道一點,但她也知道我的脾氣。”程景生淺淺地笑了,說,“以後不再帶你來了。這種宴會,有時會顯得很虛僞。”
“嗯。我也不喜歡。不過我挺佩服伯母的。”葉卿甯忙點頭,說。
“我媽這個人性子直了點,但是挺好的。”程景生自誇着。
“當初你媽和你爸有沒有合過八字?”葉卿甯想起程老太太說的八字、面相之說,不由地問。
“八字?”程景生還是第一次聽這個,不解地重複着。
“對呀,就是兩人的八字合不合,還有面相合不合?以前老一輩都會在乎的呀。”葉卿甯解釋着。
“不知道。”程景生透過後視鏡看了她一眼,不确定地說,“奶奶問過你這些了?”
“呃?沒有沒有。”葉卿甯連忙擺手。
“小甯,她與你說了什麼,請都告訴我,别騙我。”程景生敢肯定,老太太肯定提了。
“我又沒八字,你奶奶想知道也無從下手。再說面相嘛這種都是迷信的說法,你會信嗎?”葉卿甯沒有從正面回答。
“不信。小甯,咱們是自由戀愛,不受任何人影響,有問題要互相坦誠地說出來,這樣才能解決。若是一方有心事一直擱在心裡,容易産生誤會的。”程景生一番推心置腹地說。
葉卿甯低了低頭,淡淡地說:“我有些累了。”
她靠着椅背,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有些事,叫她怎麼跟他說。
“小甯——”程景生見狀,隻覺得心頭一陣煩躁,她這是不信自己。
“景生,我時常在想,我以後的人生應該也是簡簡單單的。你的家太複雜了,我怕我自己無心應對。”她沉沉地歎了一息,說。
“小甯,一切有我。”程景生兩手緊緊地握着方向盤,說。
“你又不是神。就如剛才的事。一旦真的出事,我怕到最後受傷的還是我自己。景生,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對我的情誼,隻是,咱們現實中的差距太大了,這道鴻溝在無時無刻地提醒着我,你明白嗎?”她說得一陣哀怨。
“……”程景生默。
他明顯地感覺到:她是累了,漸生退意。
葉卿甯慢慢睜開眼睛,看着他的後背兩秒,随即看向窗外。
他說的兩人世界,哪有這麼容易呀。
一旦兩人進入婚姻狀态,那就是兩個家庭的事情。雖然,自己是孤兒,程老太太憐一時之惜……
葉卿甯想了很多很多,有些話如刺一般地梗在喉間。
“小甯,是我沒有想好未來的路。對不起,但請别輕易放棄,我會盡快安排的。”程景生将車子往邊一停,轉過頭去,認真地看着她,說。
“景生,有機會讓路斯給你奶奶多做幾身衣服。以後記得别再為我備衣服什麼的,真的,這些衣服穿在我的身上,反倒浪費了它的價值。”葉卿甯沒理會他說的,其實心裡早已暗暗地做了一個決定。
“小甯——”
“景生,我不想你為難。要是走到最後,讓你在家庭與我之間做選擇,那不是我的初衷。我也讨厭這種情況。在我的意識中,家是溫暖的、友愛的,也是講理的地方。而是各戴着面具,虛僞地附和着他人。我可以過清貧的日子,可以辛苦勞作,也不願去過那種飯來張口、衣來伸手,還有時時看人臉色的日子。”葉卿甯的語氣略帶疲憊且無力。
一個宴會最能見證各形各色的人。
或許,自己在觀察着他們的同時,他們也觀察着自己。
程景生聽到這裡,心中隻怪自己太過着急。
他怔怔地握着方向盤,回想着當初與她的相遇,到慢慢地喜歡,不就是喜歡她的簡單,喜歡她的率真嗎?隻因自己的圈中這份簡單率真實在是太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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