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楠哥哥自己把餐具送到了廚房,放到了水池裡。水池有些高,他坐着,水池的上邊沿幾乎要到他的胸口了。他趴在水池邊,用右手把左手擡進水池裡,然後再用左手抵着碗,右手拿着洗碗巾邊沖水邊擦拭。
他的動作還挺熟練的,應該是經常這樣自己洗碗。可是他的動作又很不靈活,右手還好些,左手手指幾乎不能張開,隻用手腕,動作就很僵硬。
我看着他一點一點把餐具沖刷幹淨,最後又把筷子勺子和碗一一擺放到瀝水架上。做完這一切,他已經累得趴在水池邊坐不起來了。
我站在廚房門口,想幫他一把,但是我又想看看,如果沒有别人,他一個人會怎麼做。所以我狠狠心控制住自己的腳步,沒有進廚房。
阿楠哥哥趴在水池邊歇了好一會兒,才終于用右手頂着水池,努力讓自己直起腰來。
這個過程中,他的左臂還搭在水池裡。等他的身體稍稍直一些,他又用右手把左臂從水池裡撈出來,放在了腿上。
他已經很累了,撐着水池的右手微微有些顫抖,但他沒有選擇,隻能再次用力,讓自己的身體完全靠回輪椅上,他的右手才算解放。
靠在輪椅靠背上喘息了好一會兒,他才把右手放到輪圈上,倒着滑出廚房。
我匆忙後撤一大步,快步走回客廳,坐到沙發上,沒讓他看見我剛才就在廚房門口。
我随意劃着平闆,可平時想看卻因為沒買會員而一直沒看的視頻,此刻好像對我沒有了吸引力,我的注意力全都放到了阿楠哥哥身上。
我的餘光瞄到阿楠哥哥從廚房出來,正在調轉輪椅方向。我擡頭看他,正好觸及他的目光,阿楠哥哥沖我笑了一下,然後對我說:“阿錦,你要午睡嗎?需要的話,你自己回房間去睡會兒。”
我搖搖頭,“困的話會睡,不過我現在不困。”
阿楠哥哥點點頭,“随你,你在我這兒可以自由行動。”
說完,他往房間的方向去,我大步走到他身側,問:“你要午休嗎?”
他點點頭,又搖搖頭,“阿錦,你不用管我,自己随便看看視頻吧。”
“你要是不午休的話,能不能陪我下棋?”我大着膽子提出了要求,下棋和雨天沒手機的我最配了。
小時候,阿楠哥哥就經常陪我下象棋、軍棋、跳棋、五子棋,我所會的這些棋,都是阿楠哥哥手把手教我的。
我最先學會的是五子棋,因為五子棋規則最簡單,上面又沒有那些我不認識的字。
我常常和阿楠哥哥一下棋就是一天,剛開始總是他赢,但是後來他就很少赢我了。我一度以為是我自己棋藝見長,直到後來有一次爸爸看我們下棋,看到阿楠哥哥奇怪的落子,皺了皺眉,“阿楠,你這不是故意讓着阿錦嗎?”
我這才知道,原來我每一次赢,都是阿楠哥哥故意放水的。
阿楠哥哥還是把那個棋子落到了他開始要落的地方,然後對我說:“小阿錦别多想,阿楠哥哥不是讓着你,就是沒看見這步棋。還是阿錦厲害,棋藝越來越高超了。”
爸爸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笑眯眯地說:“你呀,吃飯讓着她,下棋也讓着她,什麼事都讓着她,都把她慣壞了。”
阿楠哥哥轉身沖我笑了一下,“小阿錦,你快快長大,哥哥就不讓着你了,到時候,說不定還要你讓着哥哥呢。”
後來,再阿楠哥哥的調教下,我的棋藝真的越來越好。二年級快放寒假的時候,我們班舉行五子棋大賽,我拿了第一名。寒假阿楠哥哥來了,我把我第一名的獎狀送給了他,阿楠哥哥很高興,“我們的小阿錦長大了,以後阿楠哥哥下棋可再也不讓着你了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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