闡述完“神聖債券”的細節,顧明淵發現眼前聚攏了黑壓壓一片人群,凝神傾聽自己的話語。
我計成矣。
隻要這幫人動心,不愁刮不到錢。
“所謂按五倍面額償還,實際上是收益最低的選擇,假如調換位置,我會毫不猶豫選擇土地和專賣權,前者穩定,後者暴利。”
他從史密斯手中接過水囊,朝幾個臨時幫忙的民兵吩咐,“去,把那幾塊ppt,不對,木闆搬過來。”
趁着這段空隙,顧明淵大口灌着清水,回頭打量即将舉行婚禮的埃拉與朱莉小姐,
精心打扮一番,國王身披淺黃色天鵝絨長袍,頭戴純金王冠,臉部胡須修剪得恰到好處,充分符合中世紀崇尚勇武壯漢的審美觀。忽略掉眼中焦慮,簡直和流亡前的形象别無二緻。
草地上,三十來張鋪着潔白綢布的餐桌擺放在道路兩側,供出席儀式的賓客就坐,而在鋪着紅毯的道路盡頭,新娘在首相的陪同下緩緩出現,她身披銀色刺繡絲綢鬥篷,滿心歡喜地走向丈夫。
從顧明淵的角度看去,隻見其面部塗抹着一層雪白厚粉,模樣駭人至極。
“這是?”
“化妝品,”商人見多識廣,立馬有人搶答,
“從北意大利城邦傳來的時髦物件,調配起來挺麻煩,主要成分有鉛、汞、砷、醋,價格昂貴,隻有那幫貴婦才有能力承擔。對了,聽說化妝師正打算招收學徒,家中有多餘子嗣的夥計可以考慮一下。”
鉛!汞!
顧明淵倒吸一口冷氣,幸好這種産品足夠稀缺,專坑富人,否則一旦推廣,整個世界将淪入慢性死亡的絕境。
念及此處,他的目光生出一絲憐憫。
希望這不是新王後的日常護膚品,不然王室血脈就徹底完了。
伴随唱詩班兒童空靈的歌聲,朱莉走到埃拉身側,四目相對,
一人愁容滿面,眼神偶爾瞟過某個角落的舊情人,另一人毫無心機,仿佛即将領取糖果的小姑娘,即便前來觀禮的威塞克斯貴族也能看出其中違和。
“諾森布裡亞的埃拉,你是否願意接受”
主教的話語輕柔溫和,斷斷續續飄入商人耳中,若是以前,他們必然會仔細傾聽,
但眼下情況特殊,他們裝模作樣聽了一陣,還是按捺不住“神聖債券”的誘惑,目光轉向那幾塊畫有奇怪圖案的木闆,無聲地催促維托老爺繼續。
“好吧,先看這塊木闆。”
上方用黑炭筆勾勒出諾森布裡亞的大緻輪廓,根據地形劃分成數個區域,其中約克城北方的某些地塊被塗黑,計劃用來償還債券。
“諸位放心,原主人家族絕嗣,這些屬于無主耕地,一旦陛下領兵收服國土,會立刻安排事務官負責交接。”
他換上第二塊木闆,開始推銷這些占據數百乃至上千英畝面積的莊園,
“這可是相當于一個村落大小的整塊土地,用來傳家再合适不過,等到你們年老退休,由長子繼承生意,次子或私生子繼承北方莊園”
當沉浸于某項事物,人往往會忽略時間的流逝。
直到婚禮儀式接近尾聲,國王為王後戴上由鮮花編制的花環,不遠處的顧明淵仍在對照木闆,宣講“神聖債券”與商品專賣權的關系,看得出席貴族連連咋舌。
“為了推銷債券,連最基本的體面也不顧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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