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理枝,哈,不負我?你可還記得我為何送你這玉佩?你說你不負我,你說你會待我好……”狄臨說到這裡情緒有些激動,語氣中帶着一絲哽咽。
“待我好,便是看着士兵将阿吉殺死,看着我遍體鱗傷,直到我瀕死,才如同施舍一般,高高在上地始以援手,再掉幾滴鳄魚淚,然後看着我失魂落魄,再以恩人的樣子安慰我……”
狄臨那雙碧綠的眼瞳此刻布滿紅血絲:“你不會覺得這樣,我就會像隻菟絲子一樣,依偎着你,再也生不出離開的心思吧。”
狄臨的話聲聲泣血,如同巨石一般砸在了謝瑜的心中。
謝瑜愕然地擡起頭,與那雙含淚的綠眸對視:“你在說什麼?”
狄臨見他這副佯作無辜的樣子,心中越發悲涼,怒極反笑:“你還要裝傻到什麼時候?嶺南太守梁森,是你的人吧。”
謝瑜聽到這個名字,身體一僵,面上的愕然褪去,難堪的低下了頭。
他猜到了狄臨被挑撥了,卻也有足夠的信心可以讓狄臨重新依賴自己,但他萬萬沒想到,嶺南之事竟會暴露。
他咬了咬牙,卻也無法辯駁,梁森确實是他的人,士兵去驿站屠殺,他也确實早有預料,他有想過英雄救美,去搏得狄臨的歡心,但那日……
餘安發覺他來到了江都,四處圍追堵截他,去驿站的路上,他被餘安提前安排的暗衛絆住了手腳,待他沖出封線,心急如焚地趕到驿站時,便是狄臨倒在地上命懸一線的場景。
那一瞬間,他的腦子一片空白,仿佛天塌了一般……
謝瑜想要解釋,張了張嘴,卻又百口莫辯:“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怎麼會忍心看着你……”
說道後面,他的聲音越來越小,仿佛底氣不足一般。
是啊,雖然他不曾見死不救,但他明明早便知道驿站會遭此厄運,卻為了同餘安鬥法,不曾透露分毫,是他驕傲自負,自以為掌控了局勢,這才讓狄臨落入險境。
想到這裡,謝瑜眼眶微微泛起了紅暈:“我怎麼會舍得你受傷呢,是我去的太晚了……”
狄臨看着他心虛的樣子,嗤笑一聲,眼中泛起涼意,不願面對的猜想得到了印證,他心中仿佛被箭矢穿心一般疼,他微微提了提嘴角,聲音涼薄又嫌惡:“謝瑜,你這副事後愧疚的嘴臉,真的好惡心。”
“你總是如此,你騙我的事還算少嗎?是我愚蠢,一次又一次去相信你的鬼話,一次又一次地踏入你設下的局……”
狄臨說到此處,聲音有些壓抑,仿佛喘不過氣一般,他叫停了馬車,站起身撩開車簾,陽光灑在他臉上,卻又留下了一片陰影,他冷漠地俯視着謝瑜,眼淚卻順着眼角流到側頰:“謝瑜,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會因為你的出手相救,而感激涕零。若不是你的藥膳,他們甚至不會碰到我的衣角。”
他說完,沉默了許久,車廂裡的氛圍又一次冷凝下來,狄臨擡起頭,深深吸了口氣:“車裡太悶了,我要去外面待會。”随即,他鑽出車簾,走向了車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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