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芋棵都快枯死完了,更别提結紅芋了。
麥子沒收成,秋莊稼又這樣,有些村的人,都開始陸續離開家鄉,出去逃荒要飯了。
這時候把彩衣娶進門,過着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
涼山心裡也很難受。
“彩衣,有個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嗯,你說。”
“我本來想結了婚,就分家單過。沒想到今年是個荒年,如果我們分出去了,我爹一個人幹活,要養活一家四口,一定活不下去。”
“我們不分家,有一口吃的全家一起吃,沒吃的,全家一起餓死,也不分開。”
自從彩衣嫁進門,這些天,做的每一件事,涼山心裡都是既感動,又佩服。
此時聽了彩衣這些話,更是感動地很。
“老天爺真是開眼了。”
停下驢車,涼山跳下車,把彩衣抱出來。
“覺得我涼山前半輩子太可憐,送了你來。”
“你真覺得我好?”
藍藍的天空,朵朵白雲,映着彩衣明亮的眸子,櫻紅的唇。
“嗯,你比天上的嫦娥還好。”
彩衣禁不住笑了。
笑過,一指頭點在涼山額頭,
“傻樣,有這樣誇人的嗎?嫦娥有什麼好,一個人苦守廣寒宮。我才不要做嫦娥呢。”
“嘿嘿,我傻了,嫦娥能跟我媳婦比嗎?”
涼山嘿嘿笑了。
“山子哥,你真好!”
彩衣突然雙手攏在嘴邊,沖着一片玉米地,大聲地喊了起來。
涼山沒想到,彩衣會這樣,吓了一跳。
看看路上,遠近都沒人。
又有玉米地擋着,什麼也看不見,這才放下心來。
“我媳婦漂亮!”
涼山也吼了一聲。
“涼山,我喜歡你!”
彩衣大聲地喊着。
玉米地遠遠地,帶來回音,我喜歡你。
“我愛我媳婦。”
“涼山,我愛你!”
“我永遠聽我媳婦的話!”
哈哈哈,兩個人笑着,互相擁抱着,倒在路邊的草地上。
仰躺着,望着天上的白雲朵朵。
彩衣從心底裡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暢快。
多少年,她都沒有這樣痛快過了。
她的病,說到底,也是因為她把痛苦都壓在心底,不能對外言說,才得了這病。
她以為,這一生,她的世界,隻有瘋狂和黑暗。
卻沒有想到,老天也是睜着眼的,人生的拐角處,竟然給她留了這樣甜蜜的幸福。
“開心嗎?”
“開心。”
“高興嗎?”
“高興。”
涼山撥一棵狗尾巴草,咬在嘴裡,翻過身,壓住了彩衣,
“讓人看見了,一定以為我們倆是瘋子。”
瘋子?
天上的雲彩變暗了,彩衣眼睛裡的光彩消失了。
涼山卻沒有感覺到,扔掉狗尾巴草,伸手去解彩衣的衣服,
“彩衣,你真香。”
涼山處在最幸福的時刻,卻沒有發現,彩衣卻悄悄地流淚了。
是的,
瘋子。
她是瘋子。
老天爺一直都在睜着眼,看着她的瘋狂。
給了她太多幸福,卻緊緊攥着這個魔咒,“瘋子”
遠遠的,有風吹過來,帶着濃濃的悲傷……
親愛的,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我。
請記住這幸福的過往,遺忘掉所有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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