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嬷嬷沒有發話,安邑浠隻能站着,歸隊顯然無限期。
這也難怪,人是權利驅使下的高級動物,沒有人會和自己的權限過不去。
就算梁嬷嬷這樣的老嬷嬷,花期不再,人無百樣紅之下,還是樂于玩弄手中的權柄,随意地拿秀女們開刀。
這也是情緒解壓的一種方式,快樂無與倫比。
也是任何人都難以取代的。
“你……賤草?”梁嬷嬷走近安邑浠,滑動着一雙賊溜溜的眼睛,問道。
“正是,秀女賤草!”安邑浠低着頭,回道。
低眉順眼中,她的表情看起來很複雜,内心的掙紮難以言喻。
“好苗子!”梁嬷嬷突然來了一句,安邑浠吓了一跳。
“……”安邑浠無言以對,默默地保持着原來的站姿。
她不知道梁嬷嬷話裡有話,也不知其話中褒貶。
她唯一能夠應對的,就是以不變應萬變,繼續原地等待。
“好,很好,回頭上小課,歸隊!”梁嬷嬷說完,意味深長地說道。
“……”安邑浠依舊沒有回話,迅速歸隊。
上小課是啥意思?
安邑浠不得而知。
反正,既來之則安之,安心等着就是,不管好的壞的,全部接着便是。
不過,到時候清賬的話,說不準就是老賬新賬一起算了。
這可怨不得她,有果必有因。
裝蛋誰不會?
裝得了一時,裝不了一世。
安邑浠歸隊後,雙手交叉着放在腹部位置。
她的一雙眼睛上下打量着梁嬷嬷,最後視線落在她的繡花鞋上。
那是一雙精緻的繡花鞋,美輪美奂,連看一眼都有攝魂的感覺。
隻是,穿在梁嬷嬷這樣一雙肥腳上,顯得很不般配,甚至感覺很臃腫。
她的驚鴻一瞥,無意間被梁嬷嬷看見了。
梁嬷嬷的腳,本能地朝後收了收。
“賤草,罰你明天起床後,疊被兒,側殿所有的床,一床都不能少!”梁嬷嬷高呼一聲,試圖轉移安邑浠的注意力。
安邑浠的這一眼,差點兒把她的魂魄看出體外。
這雙繡花鞋,是一根刺,紮在梁嬷嬷的心上,讓她左右不是。
穿着,怕人看見。
不穿,那個聲音又不饒她。
想藏着,是做夢。
想掖着,更是夢上加夢。
這不,被賤草這臭丫頭盯上了。
這不是要了梁嬷嬷的老命嗎?
“賤草聽令!”安邑浠嘴裡應道。
她的眼睛依然停留在那雙繡花鞋上面,沒有移開的意思。
她有點好奇,宮中的嬷嬷絕不差銀子,為什麼穿了一雙和她的腳不搭的繡花鞋。
鞋子小了,可以去定制。
肥腳配瘦鞋,走路能穩嗎?
如果明天清晨起床疊被兒,能讓梁嬷嬷的繡花鞋合腳,她也就認了。
側殿黑壓壓的一群秀女,這被子不知道要疊到多久才是個頭了。
“各就各位……”梁嬷嬷的懲罰,沒有喚回安邑浠離開的目光。
她的心裡惱羞成怒,又不好發作,幹脆下令各就各位。
這聲各就各位,終于拉回了安邑浠的視線。
她從隊列中走到自己的床鋪,躺下就睡。
她的眼前一直晃動着那雙繡花鞋,經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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