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一路,常台笙也想了許多。慶幸的是,她除了感歎這人世緣分際遇之奇妙與相識相知的幸運以外,并沒有感到負擔。從頭至今,她總體上是享受這段感情的——更豐沛的情緒與認知體驗,嶄新的目标與規劃都讓她原本希望渺茫的閉鎖人生變得更鮮活明亮起來。而她能帶給對方的是什麼呢?趨于平凡人的情感體驗,被當做唯一的珍視感,還是其他?常台笙借着黯光看看他的側臉,猜想了一番,最終卻也隻是淡淡一笑,沒有開口去詢證。男女關系中的求證并沒有多少意義,能用言語表達的東西素來都存有主觀修飾的因素,若不夠喜愛或是不夠信任,縱然話說得再漂亮好聽,還是覺得輕飄飄地沒有重量感,沉不進心裡。但若當真情投意合,一切便水到渠成,也許并不需要特意強調。熱鬧街市已漸漸遠在身後,馬車裡陳俨側枕着常台笙肩膀小憩,縱使馬車颠簸也睡得很是安穩。常台笙頭也微微偏過去,挨着他輕輕阖上眼。街巷中隻聽得車轱滾動的聲音和偶爾幾聲犬吠貓叫,與方才熱鬧廟會仿佛是兩個世界。人世即是如此多變不同,曆經歡笑熱鬧,也會走入寂寥沉靜,不論如何,都能如此攜手便是最難得不過的事。——————————回程時馬車行得格外慢,還未到府,陳俨便醒了。他仍是靠着常台笙,懶怠樣子像一隻優雅的貓,他低聲說道:“不覺得有些悶麼?”常台笙聞聲便伸手拉開了車窗簾子,略略偏過頭去,屋外街景落入眼中,一隻隻或明或暗的燈籠不斷後退,柔暖夜風吹進來,令人心曠神怡。陳俨又問:“芥堂近來不忙麼?”“恩,不忙。”常台笙說着仍是看着外邊,順理成章地接下去道:“前陣子芥堂終于搬去了西山,有些該處理的事也都處理完了,沒什麼值得擔憂要煩的事,于是就過來了。隻是沒料到京城竟已如此暖和,南邊這會兒恐怕還是到處濕嗒嗒的,的确不怎麼舒服。”常台笙說着說着便不知不覺轉移了話題,陳俨卻又将話題給繞了回去:“處理了什麼?”“藏書與一些書闆子。”常台笙如實回了他。早年間她母親那些藏書被付之一炬的慘象還曆曆在目,若不是這件事,她母親恐怕也不至于被逼入絕境。她如今雖比她母親要看得開,但也不希望承擔這樣無謂的損失。既然有人盯着這些書,就隻好神不知鬼不覺地将它們都轉移,那樣還可能安全些。之後兩人又聊了一些芥堂之事,車子漸漸駛入尚書府所在的那條巷子。兩人忽聽得車夫在前頭嘀咕道:“府裡有客來了。”常台笙探出頭去看,果見一陌生馬車停在府門口,似乎到這已有一會兒了。“應是我姑母。”陳俨沒了肩膀枕,隻好坐正了,伸手撫平了官袍上的褶子,解釋道:“前陣子姑母修書來說想到京城看看,按時間算算差不多。”常台笙聽他說着不自覺放下了車窗簾子,陳俨又道:“我姑母話多,你莫理會就是了。”他輕松說着便彎腰起身下了車,站在車外等常台笙下來,還伸手扶了她一把。兩人一道進了大門,往裡走了一段。常台笙見主廳的燈亮着,心道這便不得不去同姑母打個招呼了。隻是她風塵仆仆到京城,倒頭就睡,醒來也是将舊衣裳直接套上,一沒有洗澡洗頭二沒有換衣裳,看起來狀态并不是特别好,這樣去見長輩似乎有些失禮。她悄悄同陳俨說想先洗個澡換身衣裳再來,話音剛落,主廳的門便被打開一扇,小旺從裡頭探出腦袋,小白也竄出來,拖住常台笙褲腿不放。小旺瞅瞅他二人,道:“公子與少夫人回來啦!”他聲音老高,簡直是要讓整個府都知道兩個人已回來了。常台笙實在沒法,隻好硬着頭皮挽着陳俨進去。陳俨剛進門,姑母便連忙起身迎了上來,握住他手臂将他上下左右打量一番,口中說着:“哎呀怎麼成這個樣子了?近來都不好好吃飯麼?”又看看他蒙着黑布的眼,大歎一口氣,回頭看陳懋:“你也不尋個好大夫給他瞅瞅,這将來要如何是好?”陳懋坐着不接話,好整以暇地喝口茶,旁邊謝氏也是一臉閑定,端起茶盞慢悠悠喝着,那諸事都撒手不管的架勢,好像就算眼前這小姑子要拆掉宅子都随她去。那姑母将陳俨打量夠了,這才瞥了一眼常台笙,面色上竟有些不高興的意味。方才剛到府裡時,多嘴的小旺已是向這位姑母數落了常台笙的衆多不是,姑母聽了自然不舒服。心道自家這親侄可是驕子,如何就娶了個名聲不怎麼好的商戶人家女子為妻?最重要的是,就連成親了,也不發張帖子知會,可見這戶人家是連基本禮數都沒有的,實在是不像話。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異鄉的城,親愛的你 荊山之玉 爺的提瓦特征途 絆橙 綜穿之我是你媽 扶藍+番外 盛寵如意 傾然自喜+番外 逢青+番外 贅婿之大周道祖 帶着開心農場,穿七零嫁軍官 八号風球 搬空候府後,帶着全家去逃荒 何處風景如畫+番外 卻綠 溫柔豢養+番外 采紅+番外 神醫毒妃飒翻天 暗渡陳倉 昏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