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特派,今天什麼風把你吹到洙溪大隊西蕩圍圩上來了?你不會是來抗洪搶險的吧?”
支書洪文庚和公社特派員王海保是老相識了,三年前兩人曾在公社裡一起工作過,那時候,洪文庚是鄉黨委副書記,是王海保的上級,兩人關系甚好。後來“文化大革命”開始,撤鄉成立了公社,造反派上了台,洪文庚由于跟不上形勢,被貶到老家洙溪大隊做了黨支部書記兼革委會主任。
“洪書記,老領導,我正要找你,想找你了解情況呢,這不,正趕上圍圩決堤,你還親自上堤抗洪,你的腰可是老毛病了,你得注意身體啊。”
“老王呀,我做書記的,不上堤不行啊,決堤這麼大的事情我是有責任的,幸好,決堤被堵上了,淹了三十多畝秧苗,好在損失不大。你是為洪長松的事來的吧,洪坤是不是把他告了?告他強奸他侄女,這個洪坤呀唯恐天下不亂,什麼強奸,就是男女作風問題嘛。走,到我家去,我好好跟你聊聊,沒什麼大事,我去找一下洪長松,也叫他一塊去。”
“老王,你知道不?你要來抓的那個洪長松,他今天可是我們大隊的抗洪搶險大英雄呀,是他第一個跳進決堤口用身體擋住洪水。今天要沒有他帶頭跳進決堤口,堵住洪水,後果不可想像,你說這樣的英雄會是強奸犯嗎?”
“洪書記,不好啦,出人命啦,剛才洪長松在決堤口打樹樁的時候掉下了河,讓洪水沖走啦。”
紅旗隊隊長大聲向洪文庚報告說。
“啊……那還不趕緊帶人去下遊找人呀,這個松伢子咋就不小心點呢。”
“老王,你看,今天洪長松你是帶不走了,他被洪水沖走了,還不知道是生是死呢?這樣,你們先回吧,明天我親自去公社向你彙報,你看咋樣?”
“行,那我們就先回去,在這兒我們也幫不上什麼忙,洪書記,你可千萬要注意安全,注意身體啊!”
英妹子聽說洪長松掉進河裡被洪水沖走了,拖着三個多月的身孕一跳狂奔,來到了西蕩圍圩決堤口。
“松伢子,你在那,你快上來呀,你這家夥不負責任,抛下我就走啦,松伢子,你别走,你上來啊……”
英妹子悲痛欲絕,對着無情的河水跪在圩堤上哭喊着,凄慘的哭聲讓人心酸,許多人流下了眼淚。
英妹子哭着哭着突然向洶湧的河水跳了下去……
在英妹子身邊的的傻二狗見她往河水裡跳,便一把把她抱住了:
“英妹子,松伢子……死了,還有……我呢,我二狗子真的……真的喜歡……你,我愛你,我……我要……娶你,我……我會好好待……待你的,你别……别尋死……了。”
傻二狗緊緊抱住英妹子,不讓她往河裡跳,結結巴巴地說道。
“二狗子,你做夢去吧,我就是死也不會嫁給你,你……你松開,讓我随松伢子去死……”
英妹子在衆人的勸說下漸漸平靜了下來,她姐根娣把她從河堤上背回了家。
洪長松在決堤口打樹樁的時候,一錘子下去打偏了,随着慣性掉到了河裡,洶湧的河水随即把他沖走了。
洪長松水性極好,随着洪水漂到了離塊堤口五裡以外下遊後圩大隊的河流裡,但終因體力不支,又喝進了許多河水,漸漸向下沉去……
傍晚時分,英妹子仍沒有得到洪長松的任何消息,認定他己不在人世了,她萬念俱灰,失去了愛的人她再也沒有活下去的勇氣了。
英妹子從床上爬了起來,拿着一根麻繩,挂上了房梁,系上了她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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