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他一門心思應酬的時候,不該有動靜的那方反而主動讨伐他了。
周是安被動重振旗鼓。
挂了言晏的電話,他再回包廂,哪還有心思打牌,按住坐他位置的那個助手,讓對方繼續替他打。他端起一碗鮮蝦馄饨,勉強湯匙翻幾下,不用嘗就知道,味道随熱氣流失了不少。
周是安在吃方面向來比較嘴叼,t市與s城的飲食算是一派系,各類的湯頭裡,總能回味些甘甜,不是食材本身的甜度,而是做菜人濃油赤醬或者煨湯時,總愛拈些糖花進去。他是道地的s城人,早些年也還算吃得慣本幫菜,可能真得物極必反,這幾年,他是一點甜味不想沾,能讓他一口氣喝完碗裡的湯再要一碗的廚子,真真少之又少。
謝禮賓的父親算一位。
周是安記得,謝老做的三鮮面,寬湯少面,燙青菜,河蝦、木耳、豬肚少許,隻供堂食,謝絕外帶。老先生說得好,一碗面上桌,十分鐘還不搞定的,真真浪費了這些個熱氣。
面一坨,再鮮的湯頭,都是白瞎。
周是安從前是個貓舌頭,一點碰不得燙,生生被謝老糾過來了這個毛病,嗦起面來,那叫一個快。
後來與謝禮賓一道做生意了,他也時常念叨,謝老那麼好的手藝,謝禮賓怎就不繼承下來呢,周是安父親打那以後,也鮮少吃私房菜了,純粹吃不慣那陌生的味兒。
謝禮賓某日才心血來潮,請周是安及幾個代理商去家裡吃飯,雖說父親走了,可是母親多少學了點皮毛,做菜也不差,他還玩笑,周是安如果吃得慣母親的手藝,今後就常來常往了。
謝母的手藝是還不賴,不過始終與謝老差了些味兒。
周是安那天算是敗興而歸,之後去了幾次,也都是興緻一般,唯一有收獲的,便是知曉了個小妮子。歡喜她的長相、性情不假,可是該有的分寸還是有的,這些年,周是安吃了不少花酒,不管旁人怎麼評,他自己心裡清明,女人債輕易欠不得。說到底,他是沒遇着,那個落在他眼裡、掉在他心裡都讓他放不下的人。
他有他的骨氣,身子滿足輕而易舉,心不遂願,全是枉然。
就像手上這碗涼了的夜宵馄饨,囫囵吃下去也能裹腹,可是味道怎麼樣,他比誰都清楚,他就是長了個叼舌頭,不合心意的,他甯願餓着。
一個晚上,周是安輸了不少,那個小助手很是過意不去,周是安坐在一旁抓一把瓜子解悶,不打緊地安慰助手,“你打你的,今晚合該我手氣不行,幾次搬風,這運向都不轉!”
孫經理豈會看不穿周是安的心思,各自心領神會。百無聊賴間,周是安看廂房角落裡一座黑膠唱片機,喚服務生過來問能不能使得,服務生問,先生想聽什麼曲?
聽什麼倒是沒主意,隻是覺得這夜漫漫,長得很呢!
周是安母親是昆曲愛好者,他耳濡目染也聽得不少,眼下信手翻了幾張唱片,問得房内幾個男人的意見,聽幾句提提神如何?
孫經理打趣,周總到底是個風流公子,聽曲兒提神。換他,不睡着就不錯了。
周是安且笑,手上放好一張唱片,唱臂一落針,悱恻纏綿的行腔如光燭映室般地流轉起來,一字一腔百轉千回,泣訴得很,他回頭應孫經理的話,“睡着正好,也該我們胡兩把了。”
暖室裡幾個男人笑成一條聲。
……
“最撩人春色是今年,
少甚麼低就高來粉畫垣,
原來春心無處不飛懸。”
周是安頭一回細聽唱詞,女音的一處“不飛懸”的“不”字,念唱地,像是在心弦上不期然一撥,利落穩準,又不銜泥帶水。
“是睡荼蘼抓住裙钗線,
恰便是花似人心向好處牽。”
一曲唱罷,周是安擡腕看表,才夜裡兩點不到,他難不成就這麼再幹坐幾個小時?
頭一遭發覺,難熬得呢。
夜盡不到頭,天且未明。
作者有話要說:
昆曲選段出自牡丹亭·尋夢—【懶畫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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