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以後不要再做傻事。我可不是每次都能出來救你。”身後的人說。這個聲音,不是小映。他走到我面前,撕了一條衣服。“雲想衣?!”我叫了出來。怎麼會是他?我和秋忘音的速度那麼快,他是怎麼追上來的?難道說他有武功?雲想衣伏下身子,慢慢地給我包好了傷口:“好了。”我問:“你到底是誰?”“雲想衣。我沒有給你看戶籍證明?”事實上,第一次見到雲想衣和花想容的時候,我就看過他們的戶籍證明了。那個東西造不了假——因連坐罪,被編入樂籍,充為官妓。這是一輩子都逃脫不了的身份。“一個伶人應該有武功嗎?”雲想衣笑着說:“這個嘛,說起來有點困難啊。”我忘記了手上的疼痛:“你不告訴我,我就把你和花想容掃出青樓!”我才不會把這麼危險的人物留在身邊。“這要從我很小的時候說起了。”“說……”廢話那麼多做什麼?我好想打人。“我和花想容是孿生兄弟,從小一起長大,一起學武功……一不小心,就把那個什麼射月劍法練到了頂重。你知道,找不到一個厲害的人來打架是一件很郁悶的事,偏偏有一天,北溟小映就被我們給逮住了,三個人打成一團,可惜沒能分出勝負。我們三個人覺得人生太無聊,一不小心,就弄出了一個碧水宮來,後來,我們的家裡在朝廷裡出了點事,我和花想容被發配煙州,不得不離開京城,于是就把碧水宮完完全全的交給了小映。”看着雲想衣燦爛的笑臉。我目瞪口呆:“碧水宮是你們三個人弄出來的?”老天呀,有沒有天理呀,這可是江湖第一大邪宮!“是啊。”雲想衣輕松地說,“小映果然沒有讓我們失望,把碧水宮打理得井井有條——威震八方,所以我們很放心地留在了煙州……吃喝玩樂。原本以為可以一直留在煙州,不問江湖之事的,誰知道小映還是不夠争氣,居然在這種時候挂掉了。所以,我和花想容不得不趕到這裡來看個究竟。”“然後呢?你和花想容打算接手碧水宮?”我當初根本就沒有想到他們兩個會是碧水宮的人。“沒有啊。”雲想衣說,“原本隻是來看看熱鬧。沒有想到碧水宮的人們居然這麼可愛,要讓我和花想容假扮小映……”我的心底感到一陣陣的絕望。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會有這種感覺。碧水宮。北溟映塵。雲想衣和花想容。以為找到了線索,以為那個人沒有死。自以為有多聰明,其實一切都是假的。死了的還是死了。誰也沒有辦法。世上最殘忍的事莫過于給人一點希望,再讓人絕望。我不知道那天我是怎麼回宮的,隻覺得一顆心冰冰涼的,其他什麼也感覺不到。大家看到我手上的血迹,着實慌亂了一陣。我除了說沒事之外,竟找不出第二句話安慰他們。因為我自己也需要人安慰,可是,那種冰涼冰涼的感覺……待我靜靜地坐下來之時,眼前一道幻影。“以為自己放得下,終究是陷進去了。”這是暖玉的聲音。“不要說屁話,我聽不懂。”“你放不下小映。”“不是我!”“你想說,是原來的冷夢涵的身體?”暖玉輕笑,“你很聰明,很會給自己找借口。不過,你騙不了我。”“難道不是?”我愕然,難道我會從一開始就愛上小映?這不是我自欺欺人,而是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你知不知道,為什麼你會和太子長得一模一樣?而我,為什麼偏偏挑中了你,讓你來代替她?”“為什麼?”“你是她的妹妹。”“你說什麼?!”我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沒錯。你是她的妹妹。不過,你還沒有成型,就在你還在皇後的肚子裡,還隻是一塊肉的時候,你就被你母皇給用藥流掉了。”暖玉說的事實越來越讓人震驚。“不可能!如果是真的,母皇為什麼要殺……”“因為你母皇不喜歡你父後,讓他生出太子,已經是極不情願,有相士說,你姐姐此生是短命之相,活不過十七歲,于是,你父後打算把你生下來,有備無患,鞏固他在後宮的地位。你母皇當然不想要。”“所以她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殺?!”“不,那個時候,你還隻是一塊不成形的肉。你母皇的舉動,擾亂了主神的安排,你知道嗎,本來,與北溟映塵有一段姻緣的人不是你姐姐,而是你,可是你還沒有出生就死了,所以隻好把紅線牽給你姐姐和北溟映塵。實際上,你和他才是一對。”暖玉說,“那個時候,你姐姐死了,我不忍越女國遭受動亂,隻能私自把你從二十一世紀召喚回來,讓你借用你姐姐的身體,來使越女國變得繁榮、昌盛。”也就是說,我是太子的妹妹的轉世,現在我又回到了原本屬于我的時代?這可真是個大内情。我有氣無力地問:“所以你讓肖哲發瘋,你讓他用刀子殺我……原來是你控制了他。”“難道你不想回來?”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該不該回來。“我回來,小映卻死了?”我實在是不想接受這點。暖玉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白衣來了。”64那就拼個你死我活吧暖玉消失了,白衣來了。白衣說:“明天的出獵……”我捂着心口慢慢說:“難道這就是和烈火焚燒不一樣的感覺?像冰塊一樣,侵蝕着我?”那可真是比什麼都要寒冷啊。白衣試探着問:“你怎麼了?”“沒什麼。明天的出獵怎麼了?”“你還是不要去了,你有傷在身,不安全。”我收起了一臉心事:“沒有關系,一點小傷。再說,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能讓你遠遠地看着北辰國師,我要不去,你還怎麼去?”白衣面色微變:“誰要去看她。”母子連心,再多的恨,也不過是愛字倒過來寫。我和白衣都有放不下的東西,就是不知道我們的選擇會不會一樣了。“好好好,你不想看她。那就過來陪我。”我用受傷的手去摸白衣。白衣不好掙紮,隻能站在那裡不動。我把白衣攬進懷裡,手在他腰間不老實地動。白衣無奈地說:“哪有你這樣的。”我笑嘻嘻地把他往床上推:“我怎麼樣了?”“前一刻在想小映,現在居然下得出手……”我托起他的下巴:“那你幫我忘了他吧。”我從來都不是太專情的人。我也想好了,過了這一夜,我還會剩下什麼。春雷乍起,暖暖的風帶着細碎的雨滴,從窗戶打進來。雖是暖風,卻是冰涼。我粗暴地扯下白衣身上的衣服,尋找着最原始的瘋狂。得不到缥缈不定的愛,我要我的天下。隻有這個才是真實的。我可以擁有天下,擁有很多很多的男人。不懂得付出的人,卻自私地索求所有人的愛。神說,我給你十年天下,卻奪走你的愛。我毫不猶豫地點頭說好。差點沒拍手笑着說,我賺到了。如今,我有一點點點點點點明白愛一個人的滋味,對的,盡管我很不想承認。愛一個人會變傻,會操起刀子,割自己的手。我怎麼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呢?所以,我不會等到什麼神去奪走我最愛的人的,我會自己動手毀滅。我要天下,所以愛情見鬼去吧。白衣在我身上輕輕地喘息,我深深地吻上了他柔軟的唇,汲取最後的芬芳。我抱着他說:“白衣,你回去吧。”我感覺得到他的身體變得冰涼。他很快恢複了清醒:“你說什麼?”“我說,明天你見到了北辰國師,就和她一起回去吧。”白衣坐起身來,原本覆在上面的被子滑落了下來,春光乍洩,隻有那青紫色的痕迹昭示着我的罪狀。用不了多久,那些痕迹也會消失,什麼也不剩下。我猜他一定很憤怒,隻是不會表現出來。你想想看,這樣一個清麗的人物,剛剛溫存完,就被我給抛掉了,是誰都會很憤怒。不過我沒有侮辱他的意思,我就是這樣一個人。白衣問:“你是讓我回去呢,還是讓我死?”“你不要亂想,白衣,你現在必須回去。”我煩惱地抓了一把衣服。對啊,要把白衣趕走,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水橫波呢?怎麼辦?”白衣嘲諷地問。“你能帶他走最好。”我說到這,停了停,“如果你不能帶他走,我會想别的辦法。”“想别的辦法?”白衣笑出聲,“水橫波喜歡你。”“我知道!所以我要他走!你們都必須走!”“不要把别人當傻瓜!”白衣突然憤怒了,“如果水橫波出事了,你會怎樣?他沒有我們想得那樣愚蠢!他是一定不會和我一起走的!而我自己,也根本不會走!想顯示你有多偉大,還要看我們願不願意!”我呆了:“白衣,你怎麼知道?”“雲想衣說的。”白衣緩了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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