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顯然沒被人稱呼過龍頭,一時有點難以适應。訝然看她一眼也沒多說什麼,順從的仰起了脖子,倒叫素以盯着喉結一通猛看。看歸看,手上活兒不能落下。順順當當脫了馬褂脫袍子,沿着右衽一路解下來,直把皇帝脫得隻剩中衣。她這才覺得有點尴尬,大姑娘家沒見過男人這模樣,太難為情了。忙轉過身掀起被角請皇帝登c黃,皇帝走過來,中衣很薄,衣角飄飄蕩蕩的,從她手背上劃過去,若有似無的一點碰觸,心癢難搔。素以有點臉紅,把臉轉開了一些。皇帝坐上c黃沿卻不忙着躺下來,大概看見了她的難堪,語帶嘲讪,&ldo;你們眼裡不是隻有主子奴才,不分男女的嗎?怎麼了?這麼點差事也辦不好?&rdo;素以腿裡打顫,鼻尖上汗都變涼了,&ldo;萬歲爺教訓得是,奴才不成器,叫主子不舒心了。&rdo;&ldo;倒也沒有什麼不舒心的。&rdo;皇帝蹬了鞋,看她立馬來捧他一雙腳,柔軟的胸懷,恰到好處的力道,也拉不下臉來為難她,自己使了點勁兒擱進了褥子裡。素以松了口氣,跪在腳踏上給他蓋被子,一頭又問,&ldo;萬歲爺冷不冷?腳上冷不冷?奴才給您灌個湯婆子來好嗎?&rdo;皇帝說不必,看着她舒展了身姿去摘帳鈎,冷不丁冒出個想法來,&ldo;朕迷了眼,你來替朕瞧瞧。&rdo;她大吃一驚,連忙俯身下來查看他的眼睛,左看右看有點納悶,&ldo;萬歲爺說的是哪隻?奴才瞧了都好好的。&rdo;皇帝才發現自己忘了裝樣,眯着右眼說,&ldo;這個。&rdo;她聽了覺得不該遲疑了,在身上抹抹兩手,撈了袖子道,&ldo;奴才逾越了,奴才給主子吹吹吧,主子忍着點。&rdo;那雙澄澈的瞳仁裡有他的倒影,離得這麼近,這下子總能記住了吧!皇帝腦子裡盤算,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見她撅起嘴往他右眼吹了口氣。這下子真把他吹得睜不開眼了,霎了幾下,酸得眼淚汪汪。&ldo;奴才該死。&rdo;她趴在腳踏上追問,&ldo;這會子怎麼樣?好點沒有?&rdo;還能怎麼說呢?說沒好,叫她再吹上一口?皇帝發現自己的行為有點反常,犯得着和個宮女較真嗎?倒像魔症了似的,這算怎麼回事?自己一面無法理解皇父的那份癡迷,一面驚恐的發現自己正要走上他的老路。猛然醍醐灌頂般的清醒過來,簡直難以理解自己的所作所為。她跪在跟前巴巴的看着他,他突然厭惡,把臉轉向了另一面,&ldo;出去。&rdo;素以覺得後脖子發涼,看樣子自己做錯了事,大大的得罪了這位九五至尊。也不敢再說别的了,磕個頭把兩邊帳子落下來,蹑手蹑腳退出了體順堂。榮壽從儲秀宮回來了,在南窗下釘子樣的立着。皇帝午睡不留外人,隻有大總管侍寝,等睡起來了才會擊節傳人進去伺候。素以給他納了福到東庑房裡聽口信兒,那貞過來問怎麼樣,她勉力笑了笑,&ldo;我瞧萬歲爺不大高興,可能是我差事辦砸了。&rdo;瓊珠酸溜溜的湊了句,&ldo;您這麼能幹的人,哪能辦砸呢!&rdo;這個不是好玩的,别人不知道裡頭厲害,那貞在禦前那麼久,心裡都有數。瓊珠隻管站幹岸,其實不知道她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一個壞了菜,另兩個也得不着好處。事到如今雖忐忑,好在還沒有聽見有什麼發落的說法。那貞朝體順堂方向看看,歎了口氣道,&ldo;明早就要開拔往熱河去了,萬歲爺先頭心情還不錯,全看待會兒起來怎麼樣,興許睡一覺就忘了,别怕。&rdo;素以倒也并不怕,自己甚至覺得有點好笑。一口氣吹火了萬歲爺,真要計較起來,她又開了一條宮人獲罪的先河了。☆、要上熱河了,雖然是随扈伺候,不過隻要能從這紫禁城裡走出去,素以就覺得很高興了。早早的起來收拾東西,心情舒暢,連萬歲爺不給她好臉色看都不放在心上了。說起萬歲爺,真是個喜怒無常的人呐!剛開始都好好的,後來說變就變,晚上自己脫衣服熄帳子,一句話都沒和她說。她這個司帳無所事事,就那麼站在邊上幹看着。不過這些都不妨礙她的好心情,哼着小曲兒洗臉,探身看看窗外,天還沒亮。現在一門心思想出去,就嫌時間過得太慢。那貞昨兒晚上值夜沒回來,他坦裡就她和瓊珠兩個。瓊珠不屑于和她說話,打一見面兩個人就不對付,像上輩子的老對頭似的。素以不是個沒人搭理就活不下去的人,她當她不存在,自己還沒有正眼瞧她的欲望呢!兩下裡各忙各的,井水不犯河水也挺好。差不多料理完了,瓊珠卻開口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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