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萬歲,你可知道,老身從決定将他抱回來養着的&ldo;萬歲金口。老婦人代長孫,謝過萬歲。&rdo;裴老夫人坐起,蕭列見狀伸手過來,卻被老夫人輕輕擋開。她扶着c黃沿,慢慢地下了c黃,最後五體投地,跪于地上,向面前的皇帝,畢恭畢敬,行了一個大禮,久久不起。蕭列身影亦是凝固,定定望着叩于地上的那顆蒼顱。他張了張口,似乎還想再問什麼,終究還是沒有開口,半晌,隻是慢慢轉身,腳步異常凝滞,一步一步朝外而去,身影終消失在了門後。裴老夫人依舊那樣俯伏于地,内室裡唯餘燭火跳躍,死寂一片。碧紗櫥後,嘉芙手心後背,已然全部冷汗。她望着裴老夫人的背影,唯恐皇帝又會轉回,依舊不敢出去。良久,伴随着一陣腳步聲,裴荃辛夫人等人湧入,看見老夫人跪地不起,忙上前扶起,将她放平躺回c黃上。見她臉色灰白,喂水的喂水,揉背的揉背。老夫人睜眼道:&ldo;方才和萬歲隻叙了幾句他幼時舊事,萬歲囑我安心養病,别無他事。我有些乏了,這些日也累你們辛苦了,大媳婦你且留下,我有幾句話要叮囑,其餘人都散了,去歇下吧。&rdo;辛夫人一怔,随即應下。二夫人瞥了她一眼,面露微微惑色,似有些好奇不甘,卻不敢發問,終還是随了裴荃,帶了人,陸續次第出屋。房裡隻剩辛夫人一人,立于老夫人c黃前,見她半晌不語,心裡略微忐忑,遲疑了下,上前道:&ldo;婆婆留我,可是有話要訓?&rdo;裴老夫人從枕下摸出一柄鑰匙,遞了過去:&ldo;去打開那個櫃子,取出裡頭的匣子。&rdo;辛夫人心下疑惑,接過,打開了靠牆一隻上了銅鎖的描金櫃子,見裡面放了一隻看起來有些年頭的檀木小匣,捧起,手感頗為沉實,到了c黃前。老夫人命她打開。辛夫人打開匣子,見内中又是一隻金匮,一時不敢動,看向裴老夫人。&ldo;打開。&rdo;辛夫人小心地打開金匮,認出裡頭之物,一時吃驚,擡頭看向老夫人:&ldo;婆婆,這是……&rdo;&ldo;這是當年太祖開國賜給功臣的鐵券丹書,一剖為二,裝于金匮,一半賜給功臣,另半藏于宗廟。或免一死,或可求爵祿。當年不過賜下四面,裴家為其中之一。如今我要走了,手裡也無别物,這個留給老二,你拿去吧。若實在舍不得這爵銜,日後見機呈上,複爵也未可知。&rdo;辛夫人呆住了,想接又不敢接,手停在半空,模樣有些怪異。老夫人閉上眼睛,不再說話。辛夫人慢慢朝那匣子伸出手,碰到的一刻,見老夫人忽又睜開眼睛,手微微一抖,下意識地縮了回來。裴老夫人盯着她:&ldo;我知你這些年有怨恨委屈,如今我要走了,最後送你一話,也是我這輩子經曆的最後一分感悟,人活一世,己算不如天算。望一切到此為止,若再執迷不悟,祖宗便是留了十面鐵券,怕也無福消受。&rdo;辛夫人臉龐漲的通紅,立了半晌,朝c黃上的老婦人磕了個頭,緊緊抱住匣子,轉頭匆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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