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面色疲憊,“對于陛下來說,你這所謂的查清楚,也不過是我父親的一面之辭罷了。事關你的安危,事關令朝廷煩惱多年的陳王餘黨,不管是做為父親還是一國之君,你覺得陛下會輕易的相信我、承認我、既往不咎麼?”
周王語塞。
常老爺子飽經風霜的蒼老面龐上,也現出惆怅之意。
玲珑鼻子酸了酸,低聲道:“王小三你明白麼,對于我來說,世間最殘忍的事,莫過于有朝一日蓦然發覺,因為我犯下的錯,會連累家人、連累親人。我是個再膽小不過的人,我很怕死,可我更怕因為我愛錯了人、做錯了事,連累我爹我娘,連累我兩個哥哥,還有舅舅和姨母……”
玲珑哽咽,難過得說不下去了。
周王心中大痛。
喻大爺攬過玲珑輕輕拍着她的背,神色也是凄然,口中卻安慰道:“乖女兒,這不怪你。”
常老爺子喃喃,“帝王的心思,帝王的心思……”
他忍不住一聲長歎。
或許他是想起了從前那些驚心動魄的往事吧。
周王臉色變幻,似在想着什麼要緊的事。
他正要開口說話,門外來了内侍,陪着笑臉道:“周王殿下,陛下急召!陛下說,讓您即刻見駕,片刻不得耽擱!”
玲珑的心提了起來。
周王深深看了玲珑一眼,大踏步跟着内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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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宮東暖閣,皇帝扔下手中的朱筆,大發雷霆,“這麼說,她果真和陳王王後有關,是陳王的外孫女?小三子,你的王妃不能留了……”
周王大驚失色,央求的說道:“可是,她從小便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僅她不知道,連我嶽母也不知道!”
皇帝滿臉煩惱,“小三子你為情所困,太過輕信。你怎知道她是被蒙在鼓裡,還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就算她從前真的不知道,可是如今她知道了,難道心中會毫無觸動麼。兒子,一個人很多時候是由骨頭管着的,生下來是什麼人就是什麼人,這是沒辦法的事。你的王妃,真的不能留。”
皇帝一邊教訓兒子,一邊在心裡盤算,“原來朕還奇怪,天底下竟會有人嫌棄朕的小三子,如今看來,這也難怪。喻泰一再固執不願嫁女,喬思齊的父親又離奇去世,小三子的嶽母和王妃不知内情,可能也是真的。若真是這樣,也不必誅殺喬、喻兩家,可小三子這王妃真是不能留了,一定要讓她離開小三子才行。唉,小三子和她沒緣份啊,這仇人就是仇人,她若生出異心,想對小三子不利,枕邊人的機會太多了,防不勝防。朕的兒子金貴着呢,可不能冒這個險。”
周王面色慘白,跪下來苦苦哀求,“父皇,您如果真要殺她,不如連我一起殺了吧!”
把皇帝氣的,“當着朕的面,小三子你敢提這個死字,你大膽!不孝!”
周王向前膝行幾步,抱着皇帝的腿流淚,“孩兒不孝,爹,她如果死了,我也不活了!”
皇帝氣極,扳起周王的雙肩質問:“竟敢在你爹面前一再提這個死字!你怎敢這般胡鬧?”氣的狠了,揮起手掌,抽在周王的面頰!
這一巴掌下來,父子二人都愣住了。
周王從沒挨過皇帝的打。
皇帝從沒這麼打過任何一個子女。
周王覺得臉上熱辣辣的,低聲道:“您打死我吧,我提前到奈何橋上等着她……”
皇帝氣沖鬥牛,不隻動手,也連腳也用上了,伸腳踹他,“不孝的逆子,滾!”
周王順勢向後跌坐在地上,好像真被皇帝踹走了似的。
“滾!滾!”皇帝怒氣未消。
周王跪下磕頭,“是,孩兒遵命!”
站起身就往外頭走,真的滾了。
皇帝倚在榻上,胸膛起伏,真是被氣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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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王回到晨玉宮,常老爺子、喻大爺、玲珑看到他臉頰上清晰的指印,都覺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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