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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雯冷笑了一聲，“怪不得他剛剛說要跟我分手，不讓我再來。”顧甯心想，那妖怪當然不要你了。它已經給自己物色好了一個新罐子。那個米糊看上去也是陰年陰月生人。那天要不是被佟懷琰打斷，米糊也已經落到妖怪手裡。“他要跟你分手？分手卻不幫你把招邪的引子拿出來，這是想殺人滅口？”顧甯伸掌一拍溫雯的後背，溫雯嗆咳兩聲，噴出一大坨黏糊糊的黑紅色東西，掉到草地上，倏地鑽進土裡。顧甯追問，“騙你的妖怪在哪兒？就在這條河裡吧？”溫雯剛想開口，原本平靜的河水忽然猛地沖向半空。河水在空中陡然擴張成翼形，左右張開，像兩片巨大的翅膀，又像兩隻巨爪，向顧甯直接撲過來，撲到顧甯頭頂時向中間一收，把顧甯整個人都包裹起來。隻一眨眼的功夫，顧甯就被裹成一個透明的大繭，水波上下盤旋，把顧甯緊緊勒住。網紅8異象陡生，溫雯發出尖叫。楚軒隻看着，并沒有動。下一瞬，隻聽顧甯在繭中喝一聲“破！”，一道金光如同一把利刃，把透明的水繭從中間一分為二，水繭頓時失去了形狀，潑水一樣嘩啦啦落在草地上，滲進顧甯腳邊的草坪裡消失了。顧甯身上滴水未沾，喝道，“滾出來！”一個人影在水落處的草坪上緩緩顯形，竟然是個肩披長發的俊美男子，一雙含情脈脈的眼睛望着顧甯。沒等他開口，顧甯就感慨，“你就是用這幅皮相釣小姑娘的？”指指旁邊的楚軒，“你有多少妖力，能這麼若無其事地站在他旁邊？騙誰呢？”顧甯根本沒理那個美男子，亮出手中的小葫蘆，對着遠處的河水深處在瓶底輕輕一彈，叮地一聲。水中有什麼東西受不了，帶着一大片水花騰空而起。被顧甯手一提，像被一股引力吸住了一樣，硬生生拉到岸上。這東西周身裹着的水全落了下去，露出巨大的一團黑氣。顧甯回頭對汋惟說，“還不快吃？熱乎的。”汋惟回過神，向前搶了幾步，一頭撲進那一大團黑氣裡。像個功率挺不錯的小吸塵器，片刻功夫就把黑氣吸得幹幹淨淨。剛剛草坪上站着的那個美男子對這一系列變故一點反應都沒有。這時随着黑氣的消失，忽然如同幻象一樣扭動起來，搖晃了一陣，化成一絲絲一縷縷的光影煙消雲散了。汋惟把黑氣中間裹着的東西随手一抛，扔在草地上。那是個足有扇面大的蛤蜊，殼是純白色的，上面是一層層深深淺淺的金色紋理，還挺漂亮。美男子是幻象，這個大貝殼才是妖怪的真身。大蛤蜊的一身妖邪之氣全都被汋惟吞了，又離了水，乖乖地躺在地上，殼合得嚴絲合縫，一點動靜都沒有。“這是什麼東西？”汋惟踢踢大貝殼。汋惟沒見過不奇怪。“這個，倒是我們這邊土生土長的妖怪，平時都在海裡，不知為什麼跑到河裡來了。它叫‘蜃’。”楚軒笑笑，“吐氣成樓台。藏在海裡，吐出來的氣能化作海市蜃樓的那種‘蜃’？”“沒錯。”顧甯答，“它最大的本事就是把吐出來的氣做成幻象。”顧甯停了片刻，估摸楚軒會說“海市蜃樓其實是大氣密度差異導緻的光線異常折射”之類的話，楚軒居然沒說。楚軒隻問，“人說雉入海化為蜃，所以這東西是野雞變的嗎？”合着的大貝殼裡突然傳來一個悶悶的聲音，“你才野雞。我是蜃，我媽也是蜃，我當然是我媽生的。”汋惟噗嗤一聲笑出來，顧甯彎彎嘴角，用葫蘆把那隻大蛤蜊收了進去。幾個人一通忙活，誰也沒顧得上理旁邊的溫雯。顧甯這才想起溫雯，隻見溫雯蹲在地上，整個人縮成一小團，把頭深深埋在胳膊裡。估計是剛才被吓壞了。顧甯蹲下去戳戳她，“你還好吧？沒事了。騙你的妖怪已經收了。”離她這麼近，顧甯忽然看出不對。她還穿着白天的那件緊身裙，沒有換過，剛才就算坐着，仍然姿态婀娜。可現在那身衣服像是要爆掉一樣，腰上和後背都勒出一道又一道的橫肉，好像誰穿錯了衣服，足足小了兩三個尺碼。這條裙子布料不多，暴露出來的皮膚就算在夜色下也能看出，不再是白天又白又水嫩的樣子，看着挺黑。溫雯慢慢擡起頭，臉上都是淚。好像換了一張臉。大眼睛高鼻梁尖下颏都沒了。一張普通的臉本來并不算難看，卻奇突地畫着大濃妝，被淚水沖成一道一道的，看起來十分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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