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渡擡頭看着跪在地上的周懷瑾,通過幾個醫護人員的肢體語言,已經知道了搶救結果。周氏是恒愛醫院的大金主,誰不敢怠慢,紛紛大呼小叫着上前來扶他,院長和各科室負責人也在短時間内紛紛趕到,&ldo;節哀&rdo;聲好似雨後池塘的群蛙,&ldo;咕呱&rdo;得衆口一詞。費渡舉着通向駱聞舟的電話,心裡了然地想:&ldo;周懷信好像是沒了。&rdo;這想法甫一冒出,他心裡就&ldo;咯噔&rdo;了一下,好像開車時軋過一顆小石子的動靜。&ldo;我想以你的能力,追上董曉晴應該是很容易的,&rdo;費渡眼皮也不眨地盯着手術室黑洞洞的大門,同時,語氣平穩地再次對駱聞舟開了口,&ldo;你參與過多起劫持人質事件,不可能穩不住一個持刀的女孩,就算她殺了人以後打定了主意要自我了斷,我相信隻要她猶豫一秒,也夠你趁機制服她了。所以她為什麼會死,是出什麼意外了嗎?&rdo;費渡毫無起伏的聲音像一碗溫水,順着信号,緩緩流進了駱聞舟的耳朵,不知為什麼,他方才火燒火燎的心緒在這三言兩語中被洗涮幹淨了,駱聞舟撚滅了煙,拇指撐住額頭,無端很想見一見費渡。&ldo;三言兩語說不清楚‐‐局裡的同事們已經在恒愛醫院裡了,周懷瑾那邊什麼情況,有沒有交代什麼?&rdo;&ldo;交代了,綁架案是他自己策劃的。&rdo;&ldo;行,讓他們把人控制住,先帶回市局,&rdo;駱聞舟頓了頓,又說,&ldo;你在醫院等我。&rdo;費渡仿佛沒有留意到他最後一句輕柔下來的語氣,挂了電話,徑自走到周懷瑾身邊。周懷瑾臉上既沒有淚痕,也幾乎沒有表情,隻是難以置信似的盯着手術室……直到蓋着白布的人被推出來。他突然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掙開周圍試圖拉他的人,不管不顧地撲上去,麥克白(十七)駱聞舟幹了這麼多年的刑警,還從來沒有遭遇過這樣的&ldo;襲警&rdo;,他猝不及防,當場原地短路,下意識地伸手一推……推了個空。費渡仿佛事先預料到了他的反應,一觸即放,自己先退開了幾寸,他的眼珠裡纏着一點不甚明顯的血絲,眼角微妙地彎出一個小小的弧度,醞釀着一點笑意。不是什麼溫暖和煦的微笑,有點不懷好意。直到這時,駱聞舟才嘗出他遺落的薄荷糖味道‐‐不怎麼甜,但有點涼,順着嘴唇的縫隙長驅直入,刮着他的喉嚨,一路侵染到胸口,圍着他鼓噪的心髒作威作福。費渡的節奏把握得極其精準,并不一味窮追猛打,若離若即地給他留了個反抗與回味的空檔,目光如有實質,輕輕地略過他的眉目口鼻,敏銳地聽到駱聞舟呼吸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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