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要了,我現在不餓……&rdo;梁小婉頓頓,忽又感覺到什麼地:&ldo;老白,我的臉是不是腫了?&rdo;&ldo;有,有一點點……&rdo;李小白努力笑着,故作輕松地:&ldo;沒事的,你這胖乎乎的樣子很好看嘛,我很喜歡。&rdo;&ldo;是,是嗎?那老白你&lso;變&rso;把鏡子出來讓我照照看?&rdo;算,算了罷。李小白連忙轉移話題,說别照了,先看看我給你準備的幾件小禮物吧。然後就那麼直接把四肢無力的梁小婉攔腰抱起,帶她去了看了帳蓬外的石堆、壁刻、竹排。果然,梁小婉對這小三樣是驚喜、感動、喜歡得不得了,特别是竹排‐‐她輕聲嚷嚷着說現在就想試乘一下&lso;白婉一号&rso;。沒問題。先将那把有靠背的椅子,固定在竹排的中央。然後将竹排扛向水勢平緩的潭邊,又把梁小婉小心翼翼地抱上去,用繩子将她的身子與椅子綁在一起,美其名曰&lso;安全帶&rso;,再輕輕推下水……試驗了三種行舟方式。一,直接下水推。這種最安全,最平穩,但梁小婉心疼,不願意。二,上船用竹竿撐。這種最浪漫溫馨,最同舟共濟;可竹排實在太小了,哪怕排頭排尾各有兩個塑料泡沫增加浮力,但李小白這一上去,&lso;白婉一号&rso;這就開始不堪重負的搖搖晃晃了。三,拉纖。這種方式既浪漫,又相對安全,深受兩人的喜歡認同。&ldo;妹妹你坐船頭,哥哥我岸上走。恩恩,愛愛,纖繩蕩悠悠……&rdo;李小白放聲唱。&ldo;小妹妹,我坐船頭,哥哥你在岸上走。我倆的情,我倆的愛,在纖繩上蕩悠悠,哦蕩悠悠……&rdo;梁小婉輕聲和。同樣一首《纖夫的愛》,幾天前在歡樂迪ktv,聽着陳克波和白葉的做作對唱,李小白吐了,認為這是世界上最t惡心的情歌。但今天,現在,在李小白腰間緊盤着一根細麻繩,肩拉手攥着一根粗麻繩,一步一個腳印地沿着石灘艱難上行的時刻,再唱這一首歌,他竟然會感動得熱淚盈眶。身後,小小竹排上的梁小婉,連身子都已經坐不穩了,腦袋已經浮腫得有些變形。但仍然歪着小臉,嚅動着烏青的嘴唇,動情地唱着,唱着,唱着……&ldo;你一步一叩首啊,沒有别的乞求。隻盼,能拉着,老白的手哇,和你并肩走……&rdo;&ldo;小婉你坐船頭,老白我岸上走。恩恩,愛愛,纖繩蕩悠悠……&rdo;&ldo;你一步一叩首,淚水在小婉心裡流。隻,隻盼……那,那日頭……它,它落西山溝哇,讓老白親個夠……夠……夠……&rdo;有那麼一小會兒,兩個人都沉默了。臉上哭得一塌糊塗的李小白沒有回頭,但通過那根蕩悠悠的纖繩,他感受得到‐‐梁小婉自然也是哭了,哭得很悲很痛。所以,他更不能回頭,他隻能弓着腰,埋着頭,将簌簌而下的淚水灑上石灘;将心底的悲傷冰凍蓄積,留待梁小婉離開的那一瞬間再徹底爆發……同時,有不斷盯着右手大拇指上那枚給予過自己無限驚喜的戒指,心中一次又一次地呼喚:&ldo;創造者,創造者,求求您老人家現一下身吧!我,我要和您交易,隻要您能治好梁小婉的病,你叫我做什麼都願意,哪怕失去整座夢想之島都可以!&rdo;但,戒指沒有任何反應。靈芝、甲魚、烏雞那些,對她的大腦,已經沒有任何實際作用了。梁小婉,我最最親愛的梁小婉,你真的就這樣死去了嗎?……&ldo;老,老白……小婉感覺不行,快,快要走了。&rdo;下了&lso;白婉一号&rso;,梁小婉整個人又憔悴萎縮了一圈,連臉上的淚痕都沒力氣擦了,卻還能咧着幹皴的嘴唇,低聲淺淺笑:&ldo;非禮要趁早,該,該是時候了哦……老白快,現在是&lso;滿足你,也成全我&rso;的最後機會了‐‐準備好兩顆藥,别管小婉一會兒有什麼反應,強奸我,讓小婉正式成為你的女人吧!&rdo;&ldo;不要,不好,不準,不能……&rdo;李小白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盡量不将自己的絕望外洩:&ldo;小婉你不能死,機會,我們還有很多機會的……靈芝,我島上還有一棵藥性更足的靈芝;人參,人參也快可以吃了,小婉你一定要挺住,你多挺一天,我們就能多一絲希望……&rdo;&ldo;是,是嗎?&rdo;梁小婉當然也不想死,她多想神奇的李小白,能給予她一次重生的機會啊!&ldo;是,是!而且我們不是說好了要去天涯海角,要去神農泉,要順着這條神農溪去尋找桃花源的嗎?&rdo;李小白其實知道,奇迹基本上已經不可能發生了。哪怕他之前已經考慮過,如何理智地看待梁小婉的死亡,如何将她帶往小島上落葬,如何通過生死兩隔的方式去繼續愛她。但現在眼睜睜地看着梁小婉一分一秒的黯淡下去,他心中還是有太多,太多,太多的悲痛與遺憾:&ldo;我,我還有好多禮物沒有送,還有好多驚喜沒有給你看呢!&rdo;&ldo;哦?&rdo;果然,梁小婉那雙已經灰蒙蒙,睜不太開的眼睛,突然間又升騰起一小抹滿懷期待的神采:&ldo;還,還有呀?&rdo;&ldo;有,有,很多很多‐‐我這兒有小背簍,我們可以一邊唱歌,一邊采蘑菇,一邊去扮演親曆那些童話……我這兒有兩個竹篼,我們可以去誘捕各種小鳥,說不定還能夠捕到那種專門做&lso;燕窩&rso;的金絲燕……&rdo;&ldo;還有還有‐‐我這兒有把彈弓,很厲害的,短距離内基本上可以百發百中。我們去打獵,森林裡不管你想吃什麼野味,我都為你打……我這兒有把鋤頭,更厲害的,哪怕石頭都挖得動,我們可以去半山腰挖建一個隻屬于我們倆的&lso;白婉愛之洞&rso;……我這還有一把小刀‐‐你用過,但它在我手裡會更鋒利,幾乎已經達到了削鐵如泥的神奇。有了它,你讓我挖、雕、切、砍、削什麼,都可以!&rdo;&ldo;好,好棒,&rdo;李小白每多說一樣,梁小婉就會微閉上眼睛,蒼白、浮腫的臉上盡是陶醉向往之色。但當李小白滔滔不絕地講完了,她這一會兒好不容易脹鼓起來的精氣神,在下一刻卻又如汽球般洩了個幹幹淨淨:&ldo;聽,聽聽就夠了。但,但老白,小婉感覺自己真的快不行了。可,可能連今晚的月亮都看不到……&rdo;&ldo;不會,不會的!&rdo;李小白縱聲呼喊着,心裡翻江倒海,仿佛被泡進一瓶濃度98的濃硫酸。但為了心愛之人離開得安祥,他隻能溫了柔,平了和地問:&ldo;那‐‐那‐‐那小婉乖乖,在即将離開人間去天堂的這最後一天裡,你還想吃什麼,玩什麼呢?交給老白,老白一定讓你夢想成真!&rdo;&ldo;可,可能嗎?&rdo;梁小婉喃喃自語,但轉念一想到李小白曾給予過她的諸多奇迹,還是不切實際地說了:&ldo;那老白,吃,我也吃不下了;玩,我也玩不動了。我,我就想在死在神農泉邊……但我又想和老白你去一下天涯海角‐‐雖然我知道那就是兩塊刻了字的大石頭,但小婉還是想去……&rdo;這‐‐這不是前後矛盾麼?怎麼又是神農泉,又是天涯海角?之前遊輪上的小冊子有介紹,說神農溪全長60公裡,溪源就是神農泉。而之前的漂流區到&ldo;棉竹峽&rdo;大概有20多公裡,再除去昨天以及剛剛拉着拉纖着&lso;白婉一号&rso;所行的路程,剩下的溪段應該也就20‐‐25公裡了吧?現在北京時間9點52分,到晚上19點天黑之前,還有9個小時。9個小時的時間,趕40多裡溪路去神農泉,應該沒問題。可天涯海角呢?天涯海角景區在海南三亞,現在要去也隻有先趕到附近的宜昌或者武漢,搭飛機飛過去。但估且不說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哪怕到了宜昌武漢也不可能趕上今天的航班‐‐那就是趕上了,以梁小婉目前幾近虛脫的昏迷狀态,承受得了飛機起飛與降落時的壓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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