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之間,嚴峫整個人僵在了原地!那種無法宣之于口的隐秘感情,心知肚明是一回事,說出口就是另一回事了。何況在現在極度僵持的情況下不計後果地一把撕開,那種巨大的難堪,沖擊力是極其猛烈的。江停眼底浮現出幾許彬彬有禮的遺憾,轉身就去開門,動作幹淨利落得堪稱冷酷。但就在他指尖觸到門把手時,右肩被人扣住了,緊接着發力掀了過來,在來得及掙脫前就被“砰!”一把頂到了門闆上!“牽強附會?”嚴峫冷冷道:“真以為我不敢說出口?”江停猝然向後仰頭,但門抵住了他躲避的角度,嚴峫已經捏着他的下颔吻了下來。江停頭咚的一聲,黑發被揉在門闆上,霎時眼底是來不及掩飾的驚愕,但嚴峫帶着煙草氣息的唇舌已經灌滿了口腔,席卷了上颚和舌底。這确實太突然了,完全跟江停本來設想的背道而馳,以至于他頭腦一片空白,下意識伸手去推,被嚴峫抓着手臂一下抵在了門背後。倉促掙紮間門闆又發出了砰砰幾聲撞擊,随即被衣背摩擦而悉悉索索,在充血的耳鼓中聽來格外明顯。……會被走廊上的人聽見,他腦海中隻有這麼一個念頭。然後他才模模糊糊地感覺到異樣,似乎本來應該是針鋒相對的,但那個親吻卻溫軟、厚重又很熱,神經觸感令腦髓和脊椎都産生了一種細微的刺麻。太不真實了。眩暈得有點荒唐。江停指甲掐進掌心裡,開始都沒感覺,刺痛被淹沒在了鋪天蓋地被親吻的熱烈裡,過了好幾秒乃至更久的時間,他才發着抖強行抽出手來,硬把嚴峫推出去了半步。周遭凝固般安靜,遠處走廊上護士的走動和說話聲隐約傳來,反襯得兩人的喘息和呼吸異常清晰。“……”嚴峫止住胸腔起伏,按着腹部刀口的位置慢慢站起身,問:“怎麼樣?”江停拇指緊緊掐着中指内側指節,才能發出比較正常的聲調來:“什麼怎麼樣,想讓我誇你嗎?!”盡管他聲線竭力壓平,但最後一個字音還是上揚得有點過度,連嚴峫都聽出來了。但嚴峫沒有笑,也沒有任何得意、不滿或其他情緒波動。“我不值得你肯定?”他反問道。——所有夾雜着試探的信任,隐藏着矛盾的合作,危難時毫無保留的援手,和遇險時豁出性命的保護,難道這些都不值得肯定嗎?“……我對李雨欣說的話的确是騙她的。”良久後江停冷冰冰道,“黑桃k是毒枭,我是警察,不論我做什麼都談不上背叛二字。如果你的思維被一個精神變态的瘋子帶着走,很快就會覺得身邊所有人都可能是叛徒。”他伸手抓住門把,向嚴峫略微擡起下巴:“你三十多歲了,冷靜點想清楚,别把自己的小命玩死。”咣!門打開又關,江停的腳步漸漸消失在了走廊遠處。嚴峫慢慢退後,坐在了病床邊,十指插進頭發裡用力摩挲,然後突然像下定某種決心般深吸了口氣,一把拿起那個新手機打開插卡。“喂,爸。”嚴峫頓了頓說:“我在江陽縣出了點事,幫忙叫個大車過來,接我立刻回建甯。”江停打開副駕駛門,鑽了進去,重重扣上安全帶。“走吧。”楊媚坐在駕駛座上,大概真是一路上心急如焚,連她視若性命的妝都沒來得及化好:“江哥……”“沒事,”江停說,“那個中彈進了手術室的蠢貨又不是我。”然而楊媚眼底的憂慮并沒有因此減輕,相反更濃重了:“江哥,實在不行這個案子就别跟了吧,中國那麼大咱們哪裡不能躲?先是醫院又是這次,連坐在警車裡他都敢動手,那個人簡直、簡直……”“你說黑桃k?”光天化日之下猝然聽到這個名字,讓楊媚霎時愣住了,緊接着森寒從脊椎猛蹿上來,令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動手的不是他。”江停對楊媚的寒噤視若無睹,說:“不過難得的是他在這個案子裡留下了破綻,所以一定得追下去。”“……什麼……什麼破綻?”江停沒有立刻回答她,而是從雜物匣裡摸出墨鏡和口罩戴上,再把座椅向後仰倒,調整到了一個上高速時不會被監控攝像頭拍到臉的角度。“開車吧,”他說,“我先睡一覺,換手時叫我。”楊媚心知勸阻沒用,憂心忡忡地瞥着他,卻見江停不知為何突然用指節揉了揉自己臉上的口罩,緊接着又把手放回了身側。楊媚忍不住又奇怪地瞥了眼。——那個細微的動作,看上去就好像他下意識摸了摸嘴唇一般。不夜宮ktv。上次車停在後門時,還是剛出院的時候。江停鑽出車門時向遠處巷口望了眼,路燈下卻沒有了那個背着書包、穿藍色上衣,心虛着慌慌張張避開的年輕男孩。他收回了目光。“不用叫廚房做吃的,”江停在楊媚開口前就堵住了她:“我上去看點東西。”楊媚好不容易提起的粉嫩少女心登時被一瓢涼水澆了下去。江停關上門,打開台燈。ktv樓上這間套房跟他上次匆匆離開時的模樣已經不同了,被褥床罩都換了幹淨新鮮的,喝了一半的水被倒掉澆盆栽,玻璃杯被洗得透明發亮,整整齊齊壘在沙發前的茶幾上。唰拉——江停拉上窗簾,一顆顆解開衣扣,反手将襯衣扔在床上,走進了浴室。花灑噴出溫水,熱氣迅速蒸騰上來,江停閉上了眼睛。曾有段時間他覺得告别這個世界最舒服的方式是在溫水裡溺死,無知無覺、安安靜靜,猶如回到了他那早已記不清面孔的母親的子宮。但當他被綁在安全帶上沉入河水中時,刹那間腦子裡想的卻是,我怎麼能死?他永遠也不會告訴嚴峫的是,當進水的車門第一次被打開時,那幾秒他其實是清醒着的。他能感覺到嚴峫被拽出去了,身側的小姑娘也被救走了;車廂緩慢地打着旋沉入河底,毫不意外地隻有他一個人被孤零零綁在後座上,投向死亡冰冷的懷抱。這就是終結了,當時他想。但他卻沒想到車門會在巨大的水壓下被再次打開,就夢中曾出現過的手伸向現實,将他死死拉住,用力拖向生的彼岸。江停長長籲了口氣,再睜眼時,看見對面模糊的鏡子,便随手将水汽一抹。鏡中的人看上去比實際要年輕一些,但也年輕不太多,至少眼角已經有了歲月留下的細微痕迹,不過因為很少笑的緣故唇角兩側異常平整,并沒有他這個年齡的人慣有的鼻唇溝。他從小時候膚色就比其他孩子白,病床上躺了三年,讓臉色皮膚變得更加蒼白缺少生氣,反襯出眼珠有點過分銳利的黑。公大畢業出來那幾年體型還算是比較健康精悍的,現在也毀了,如果不盡力挺直背脊擡起頭的話,怎麼看都有點孱弱。——那還不是惹人憐愛的孱弱,而是一邊滿身陳舊傷痕,一邊又帶着格格不入的疏離和冷淡,讓人看了就想敬而遠之的感覺。江停蹙眉盯着鏡子,連自己都覺得不是很好看。别說跟漂亮姑娘比,哪怕跟青春有活力的小男孩站在一塊,都顯得格外不可愛。所以那個姓嚴的富二代刑偵支隊長,恐怕不僅傻,還有點瞎。江停自嘲地一笑,随手潑了把水在鏡面上,不可愛的身影頓時在水迹中扭曲得光怪陸離。少頃,他披着浴衣走進卧室,随便擦擦還滴着水的頭發,從門後抽出白闆,然後打開了床邊書桌下一隻焊死在牆壁上的保險櫃,取出幾隻被線紮好的牛皮紙袋。紙袋裡赫然是無數筆記、舊報紙、幾十張照片等,零零散散撒了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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