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過來的是已經換了芯子的鳳玖。在前世,鳳玖可以理解那些為了戰友而犧牲的夥伴,但是卻從沒有感受過自己救不了哥哥就和哥哥一起死的兄妹之間的親情。
鳳玖一邊感歎着原主的軟弱和無能,另一邊卻又奇迹般地在心裡感同身受。
玄幻了,這對于鳳玖這個不是孤兒,卻過了二十多年孤兒生活的人來說,是一種非常奇妙的體驗,雖然在現代她已經查到了自己的父親是誰,也知道對方一直在努力尋找她,但她卻并沒有相認的意思,現在她穿越了,估計這輩子也不會再相認了。
抛開繁雜的思緒,鳳玖的腦海裡在一幀一幀的放映着原主和哥哥過往的種種,一種她未有過的情緒和不知名的觸動,讓她的心裡癢癢的。
她坐起身準備到對面的床邊,看看小少年的情況。她剛剛坐起來,坐在對面床邊的原主的娘突然朝她看過來。
在看到她坐起來的那一刻,原主娘的眼中迸發出激動的光。她猛地站起身,朝着鳳玖飛奔過來,一把将鳳玖抱進了懷裡。鳳玖能感覺到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耳邊能聽見她壓抑着的激動和微微沙啞低泣的聲音。
被陌生的氣息包裹着,溫暖在身體上散開,臉頰蹭在原主娘身上的補丁,粗糙刮臉的感覺鳳玖竟然一點也沒有感到厭惡,相反還有些許眷戀。真奇怪,她可是從來不許别人近身的呢。
“娘的乖玖兒,你終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吓死娘了,你差一點……差一點就……”嗚嗚嗚……大聲哭泣的聲音在破舊的屋子裡蕩開。
一陣過後,原主娘的聲音斷斷續續在耳邊響起:‘’玖…兒,你這個…傻孩子,所有…所有的事情,還有爹娘……有爹娘在,雖然……你們也……受了……很多委屈,可……我們是……是一家人呐,
爹娘的……心肝寶貝,娘……怎麼會忍心……讓你去做……做丫頭,更何況……你還撞了頭,你這是……想讓你娘……跟着你一塊兒去了呀。‘’
鳳玖感覺到抱着自己的雙臂越發的收緊了,她能感受到原主娘的無奈、緊張、害怕和對原主的關愛,原主娘的聲音繼續傳來,這一次比剛剛好一些,能夠說些完整的話了。
‘’玖兒,懷兒是我的孩子,我的玖兒也是我的孩子,你們都是娘的寶貝,娘一個也不會放棄。‘’
說完,她緩緩的松開了鳳玖,微微彎下身與鳳玖對視着,眼神中帶着鳳玖在原身記憶裡從未見過的堅定。
她看着鳳九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對鳳玖說:“玖兒,以前是娘太懦弱了,娘想着你爹是他們的親生兒子,當年娘要被别人賣掉的時候是你爹救了我,你爹孝順他們,
娘作為你爹的媳婦兒,自然要跟着他一塊兒孝順公婆。這麼多年,娘一直忍着,隻是希望娘的孩子們能夠平平安安的長大,可是……”
說着原主娘的眼淚又從臉頰慢慢地劃了下來,她有些微的哽咽說:“玖兒,是娘錯了,一味的軟弱不能換來他們的善待,我的孩兒們受了那麼多的苦。
這麼多年,娘眼睜睜的看着她們使喚我的孩兒們,磋磨虐待你們。娘想着娘要再多做一些,應該還是不夠,他們會對你們好的。可是娘做了那麼多,你爹每天早出晚歸事弄地裡的莊稼,娘家裡家外的操持,縫縫補補,針線繡活一樣沒少幹,
娘就是覺得懷兒身子弱,爹娘多做一些,其他幾房在懷兒看病的時候也不會多說什麼,可是……可是沒想到啊,如今懷兒發高熱,昏迷不醒,已經兩天兩夜水米未進了。
你爺爺奶奶竟然一文錢也不拿出來給娘的懷兒治病。這一次娘親不會再任憑他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了。
娘要分家,隻有分了家,娘親的懷兒才會有錢抓藥,才有可能讓身子好起來。娘的玖兒也不會再為了一點銀錢,偷偷地背着爹娘去自賣自身,還差點被人騙了。
娘恨呐,娘悔呀,可是娘又慶幸你們都還在娘身邊,這樣娘就有勇氣好好的帶着你們活下去。”
此刻,鳳玖的心裡翻起了驚濤駭浪,她從沒有過這麼大的情緒波動。她在内心詢問着“難道這就是媽媽?這是……母愛?這是被保護的感覺?
是一個媽媽被逼到絕境的反擊?是一個小姑娘被媽媽護着的感覺?嗯……這感覺~很溫暖、很舒适、很~欣喜,也很~酸澀。”
鳳玖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這種體驗讓她竟然有一種想沉溺其中的感覺。這使她二十多年冰凍封閉的心似乎透進了一點點亮光。
這就是家嗎?這就是親人嗎?這就是……媽媽嗎?這種感覺似乎還不錯。嗯,叫聲“娘”似乎也可以接受。
雖然想喊,但是張開嘴之後卻是清清淡淡的聲音:“先讓我看看他,其他的事情晚些再說。”
因原主自小不被人待見,也就養成了原主冷冷清清的性子。原主娘聽見鳳玖的聲音,也沒有想其他,随即從鳳玖清醒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也趕緊和鳳九一起來到了鳳仁懷的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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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玖伸出她那隻又小又黑還布滿老繭的小手,朝着床上鳳仁懷的手腕摸去。撫上手腕脈搏的時候,原主娘驚訝地問道:“玖兒,你這是......”
“别說話!”鳳九随即緩緩閉上了眼睛。
嗯,娘胎裡帶來的弱症,生下來後又沒有好好的進補,脾胃虛,肺部炎症嚴重,肝髒有些微缺失,渾身經絡不暢,加上這些年來實在是虧空的厲害,如果不是她鳳玖來了,這鳳仁懷可能還真的就快歸西了。
不過她鳳玖來了,想和她鳳玖搶人?閻王殿裡也沒有。她哼笑一聲睜開眼睛。
看着原主娘問道:“”有繡花針嗎?”
原主娘在她那句别說話之後,就瞪着驚詫的眼睛,雙手緊緊地捂着嘴巴一動不動,一眼不眨地,看着鳳玖給鳳仁懷把脈,眼裡的驚詫一直沒有退去,卻始終保持着安靜。
在聽到鳳玖問有針沒有的時候,她忙不叠地點頭,然後快步地朝着裡間走去。
鳳玖看着她轉身進屋的背影才發現,哦,剛才因為躺在床上視線的問題,竟然沒有注意到這個牆隔着裡面還有一間屋子。
嗯,想起來了,那是原主爹娘住的房間。裡面隻有一張床,還有原主爹娘成親的時候,原主爹找堂叔伯打的一口大箱子,如今那個箱子已經是瘢痕點點。
原主娘快速地從裡屋拿出來一個針線笸籮,從裡面抽出了兩根細細的繡花針。繡花針被打磨的非常光滑,她把針遞給鳳玖問:“這個行嗎?”
鳳玖擡眼,看着她有些微顫抖的手,伸出手從她手中捏過繡花針,緩緩地朝着鳳仁懷的指尖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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