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中東路又是東北的一塊頑疾,而且其曆史形成原因極其漫長複雜。
截止到一九零三年,沙俄修建了縱橫東北全長達兩千八百餘公裡的東省鐵路,使沙俄的勢力伸向東北。第二年日俄戰争爆發,以沙俄戰敗而告終;日本取得了長春至大連的“南滿鐵路”的使用權;而從滿洲裡至綏芬河、哈爾濱至長春的中東鐵路,則仍控制在沙俄手中。
後來沙俄由蘇俄替代,甯铮有了想一勞永逸武力收回蘇俄中東路路權的決心,南京政府也表态支持;奈何形勢比人強,甯軍慘敗,而南京政府原本許諾的支持到後來也被證實不過是空頭支票一張;此次行動,更直接導緻蘇俄與中國斷交。
甯铮與江先生相差十四歲,人生閱曆自是不同;他們的關系,也非常奇特:亦師亦父亦友亦敵——跟在黨内血雨腥風的權力鬥争中殺出重圍的善于玩弄權術的江先生比起來,甯铮的政治敏感度和有效手段則是少得可憐。
甯铮最痛恨的是日本軍國主義,而江先生最痛恨的,則是一切要取他而代之的人,威脅到他“中華民國政府主席”地位的人,兩人道不同,不相為謀。
當年的東北易幟,除了甯铮厭惡中國人打中國人外,想舉全國力量共禦外敵也是結盟主因;但從去年的中東路事件,甯铮已經看出,當東北的危機到來時,南京政府并未如先前承諾的那樣,迅速派兵支援,給錢給人,而隻是虛張聲勢,在後面搖旗呐喊……全是虛的。
中東路事件,套用魯迅先生的話來說,就是讓甯铮“理想的頭撞了一個大包”。
而此時此刻,南京政府和江先生在幹什麼?從五月開始,有粵系軍閥揭竿而起,讨伐南京政府,江先生當然不能坐視,立刻全力反擊;此事剛剛告一段落,他又揮師中央軍三十萬兵力,進入西北進行“剿匪行動”。
這“匪”,并不是西北常見的如臭名昭著的黨跛子那種——其人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甚至膽大包天到破壞周秦文化,從而成為千古罪人的傳統意義上的土匪——而是由進步力量組成、深得人心的“共匪”軍隊。
他把這“匪”看得如此之重,以至于怕出現任何其他突發事件來打擾,就在“九一八”前七天,江先生即将親自出馬去江西“剿匪”,還不忘在石家莊與甯铮會面,并諄諄囑咐道:“如果日本人‘挑釁’,一律不準抵抗,還擊了事情就不好辦了,與日本人打交道的事情,交給中央。”
這幾天,是甯铮生命當中最痛苦、最漫長的時間:他馬不停蹄地接見中外各路記者,發表聲明;召開閉門會議,緊急磋商東北問題,廣泛聽取了國民黨高官、政界知名政客、東北高級官員等共二十七人的意見和建議,與會人士均認可“聽命中央處理東北事件為上策”的意見。
而被寄予厚望的江先生,則在明知當前形勢的情形下,還是堅持在南昌坐鎮,親自監軍圍剿共軍軍隊,直到三天後國内輿論已達到沸點,他不得不先行處理九一八事件,才不緊不慢地回到南京,成立了一個“特種外交委員會”,主管向國聯告狀和等待斡旋聯絡之事宜,消極姿态已擺個十足十。
“九一八”事件後的第五天,甯軍情報部門截獲江先生發給割據膠東的軍閥劉儒席的密電:如果日軍借機侵略煙台,不得抵抗;這可真是體貼周到到了家了,幸好此刻的關東軍還真沒這心思:如果日本人截獲了這條情報,會不會欣喜若狂、如獲至寶?
那麼在這種情況下,想讓甯軍獨力抵擋兵力強悍的日本關東軍,白白送死?在此時的甯铮看來,這根本就是個僞命題。
不得不承認,日本關東軍戰力強大到連不可一世的俄國人都發怵,要不然,也不會舍得吐出物産豐富地理位置優越的大連和旅順、金州。
“你是要我因為不服從命令,先跟江先生的中央軍再來一次‘中原大戰’麼?你是要把你爺爺留給我們甯家的家底兒都打光麼?”
鴻司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發出聲來,他抿緊了唇角,頭卻是不知不覺地低下了。
甯铮也低下了頭。
兩張七分相似的男性臉龐,偏偏出現了一樣的表情,不得不讓人感歎于血緣的神奇。
已就任天津警察局局長的二哥甯铖終于找到時機走過來打圓場,“這個事情,真得從長計議。鴻司啊,你三叔和幕僚們已商量過了,覺得這還是小日本關東軍慣用的挑釁手段,咱不能上當;再說了,不是還有國聯呢麼?”
鴻司将信将疑,甯铮緊皺着眉頭看着侄兒,屋裡一時寂靜無聲。
“鴻司,松齡倒是曾出過主意,說要不幹脆就犧牲掉幾個團,打上一打,以堵國人悠悠之口……可真要如此,這可都是吃我們老甯家飯的親兵啊。父親和我,從來不克扣軍饷,連這種兵血都不喝,你現在讓我下令眼睜睜地看着他們去送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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