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階激動的道:“我的老師聶先生就對陽明先生推崇備至,他雖然不曾正式拜陽明先生為師,但一直在盡力鑽研和傳播心學,我正是從他那裡了解到了陽明先生學問的精妙之處……”
林蓁雖然已經把薛侃給他的《傳習錄》看了好幾遍了,但是他這次來,其實并不是向陽明先生請教心學的,他更多的是想聽聽陽明先生對如今天下之事的看法。但是走到這裡他又有些猶豫,陽明先生會不會像那些功成名就的大儒一樣,隻談書本學問,不論朝堂紛争呢?而且,自己畢竟是從現代來的,他的想法會不會難以被陽明先生所接受呢?
這種心情随着他們離王宅越來越近而變得越發強烈了。林蓁決定見面之後先認真聽聽其餘三人和陽明先生的談話,自己最後再開口,就像當時在興王府裡一樣,别人的話往往會給他很多啟發,也更能幫助他摸清對方的喜好和思路。
陽明先生的父親王華是這一年正月去世的,如今整個王家還在守孝,雖然氣氛有些肅穆,但進進出出的士子們臉上卻都和徐階一樣興奮。林蓁剛跨進大門,忽然迎面兩個人喊住了他們,驚訝的抱拳道:“這不是翁兄、陳兄嗎?”
兩人都帶着潮汕口音,和翁萬達、陳一松兩人相見過後,又和林蓁、徐階互通了姓名。原來他們是薛侃的兄長和侄子,薛僑和薛宗皚。他們二人都已經正式拜了王陽明為師,聽說林蓁他們也有拜師之意,薛僑高興的點點頭,道:“好,就由我來替你們引薦吧。”
說罷,他帶着幾人往院裡走去,說話之間,他臉上的喜色漸漸淡了,似乎又有些憂慮,他對林蓁他們說道:“唉,先生的一直患有肺疾,如今又在為老先生守孝,心情悲痛,身體更是每況愈下。今天他剛講了一場學,剛送走那些四面八方來的弟子。待會兒你們見了他,稍稍先聊幾句,讓他先休息一陣子,過幾日我再帶你們來和他詳談,如何?”
幾人連聲稱好,随着薛僑和薛宗皚走到了後面一處清淨的院子裡,在門口道:“先生,有幾位朋友來拜見您了。”
屋裡的人還沒說話,卻傳來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林蓁他們面面相觑,陳一松道:“要不我們改日再來好了。”
這時候,屋裡的咳聲漸漸平息,問道:“來的是何人?”
薛僑将幾人的名字報上,屋裡忽然又猛烈的咳了起來,就在同時,屋門被兩個小童打開了,裡面有人聲音嘶啞的說道:“快,快請進來吧。”
林蓁走進屋去,隻見榻上半躺半坐着一個身材消瘦,臉色灰暗的中年人。他雖然看上去一副病容,但目光卻十分澄澈睿智。林蓁忽然有一種感覺,眼前這個人的靈魂已經超越了他的肉體,遙遙在上空看着他們。
這樣的想法讓林蓁心中一凜,趕緊和另外幾人一起深深一拜,道:“見過陽明先生。”
陽明先生的目光在他們幾人身上掃過,道:“翁仁夫、陳宗岩……還有徐……子升……你們将來都是要成為國之棟梁的人呐!”
幾人十分驚訝,面面相觑,心想,我們不過是默默無名的年輕的儒生,其中在科舉路上走得最遠的也就是徐階了,他也僅是今年剛剛中了個舉人而已,雖然有些才名,離所謂的國之棟梁怕是還差的遠呢。這時候,陽明先生的目光緩緩移動,又落在了站在最邊上的林蓁身上。
他似乎在腦海裡搜索着林蓁的名字,過了很久卻一無所獲,但他又隐隐覺得,這個孩子雖然年紀最小,但他将來絕不可能是個無名之輩,他擡擡手,對薛僑道:“他們是遠道而來的貴客,讓他們坐吧。”
薛僑和薛宗皚忙為幾人在地上鋪上蒲團,讓他們跪坐在陽明先生面前,陽明先生扶着床榻坐了起來,道:“你們有何事要問,盡管問便是。”
一聽這話,幾人都有些猶豫,道:“可是您的身體……”
陽明先生搖頭道:“暫時無礙……”,但是,面對着下面衆人擔憂的眼神,他微微笑了笑,道:“好吧,那你們就先一人問一個問題好了。”
這下,跪坐在前面的林蓁他們心裡都放松了些,陳一松比翁萬達年長幾個月,于是衆人便讓他先問,陳一松拜了一拜,道:“先生,我一直有些困惑,朱子他老人家所說的‘人心’和‘道心’是分開的,而在您這裡卻是統一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一說到學問,陽明先生的枯瘦的臉上馬上有了光彩,他對薛僑招招手,薛僑上前攙扶着他站了起來,他走到陳一松面前,道:“朱子曾經說過‘人心惟危,道心惟微’——人心存有私欲,所以是危險的;而道心就是天理,是非常精妙的。可是在老夫看來,這不就是把人心否定了嗎?如果僅僅追求‘道心’,而忽略我們生而為人的‘人心’,所有的人都把自己的心變成隻有‘道’存在的載體,那麼我們存在的意義何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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