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總能知道我該知道的事情了吧。”我話甫一出口,才察覺出語氣裡異常的冷靜。
“是傅恒讓齡語告訴你的?”他卻問。
我點頭。
“我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你才好。”他低了頭,恰錯過我眼角滑下的淚珠。
“所以,你便試圖瞞着我?”我往前走了幾步。
他不語,我索性邁到他面前,與他隻隔着一張桌案,低聲問:“你怕我怪你?”
他撐着案面,擡頭看我,愣了愣,道:“我知道你早晚都會知曉,可是我還是想盡可能的拖着,盡可能的讓你不知道。”
“我要回府上。”我張口提要求。
他望見了我眼底的堅定,便點頭稱好。
這一路的車上,無人說話,我撰緊了袖子,其實一直到此刻,我都不曉得府上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我告訴自己做好最壞的打算。
一路的漫長軌迹,我自然瞧見了有些罪臣的狼狽,此時到了自己家門口,倒心虛起來,我掩住窗簾,扶着弘曆下了車,門前的牌匾早已被摘除,墜着的燈也無了蹤迹,門口立着的衛兵提醒我,這裡已不再是之前那個輝煌的鐘鼎之家了。
甫一進門,便聽聞到了哭聲,棋官兒不肯松手,緊緊扶着我往裡去尋,過了影壁,我終究控制不住情緒,深吸一口氣,淚還是止不住地流下來,伴随着無助的抽噎。
這園裡,又有哪一處可以追憶出原來的模樣?值錢的物什随意地羅列在地上,貼着白色的封條,不值錢的随意丢棄,那些明媚的笑聲全都替換成了兵士的呼叫聲。
女人罰做官奴,男人發配西北,唯有隆寶二少爺因了十七阿哥果親王的擔保才幸免于被充軍。
我握緊了手裡的那張通告,那落款日期恰是兩天前。我迷離着淚眼轉身看向弘曆:“所以,我連見我雙親最後一面的機會都沒了?”
弘曆站在原地,向我保證:“不會,苧苧,皇阿瑪定會想辦法讓他們再回京師的。”
“想什麼辦法?是要熬過三年五載的,還是暮老之時再回到這地方?”我内心充滿了絕望,容不得半點辯解,他給我的隻是空頭支票,卻全然忘記我已是傷害了弘曆。
“你要信我!”他走近,望着我的雙眼,道。
我這才冷靜下來,道:“我要再見他們一面。”
“見不得。”他突地威嚴。
我愣着看他,微仰着臉,不可置信,他從未如此堅決地拒絕過我,何況是如此重要的事情。
我側頭看向那一池殘葉的水面,道:“尚是初夏,這兒卻是一副秋色,我随便走走可以吧?”
他便答:“好,李玉伺候着福晉,有事速來傳我。”
我便不再瞧他,徑自往埋着那棵樹的園裡去了。那樹如今又粗了一圈,枝葉繁茂,為人遮擋着秘密,我挺着肚子蹲不下來,便吩咐棋官兒依着我說的地方刨土,卻什麼也沒有。
“難道是已經化成土了?”我自言自語。
“咦,這是不是?”李玉忙站起來捧着手給我看,
“竟然是記錯地方了。”我苦笑。
我将那半隻核桃托在手心的帕上,如今六七載已過,早已腐朽得看不出半個字迹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我心道,隔着帕子将這剩餘的念想也捏得粉碎,輕輕一抖,粉末落在地裡,與泥土分不出一二。
果然應了那句看着他樓起樓塌,曾經的寵臣之女,如今的罪人之後,弘曆将我送回圓明園,道:“今日好好休息,不用等我了。”說完,他又盯着我,直到我對他點頭答應,他才肯轉身走了。
他前腳走,熹貴妃的補藥便到,我難受着脾胃,不肯喝下,便對寶珠道:“寶姑娘幫我拿些點心來吧。”
她聞言,便去外間取點心,我忙得将碗中的粥一股腦都倒進了桌上的水壺裡,又趕緊倒些牛乳在碗裡,棋官兒站在一旁表現得鎮定十分。
待寶珠托着點心盤進來,我倏地将碗端在嘴邊,佯裝剛吃完的模樣,鼓着腮幫嚼了幾下空氣才把碗放到桌上,她見任務已完成,便立時收拾了餐具去了。
我這才松一口氣,轉身看向瞪大雙眼的棋官兒,突地發出許久沒有流露出過的爽快笑聲。
夜裡掌燈的時候,我借口散步到了弘晝住的館子,宜良見到我,忙高興地迎了出來,我脫口問:“和親王可在?”
她見我一臉焦急,也不再跟我打岔,拉住我的手便往裡去,道:“爺在書房。”
弘晝彼時正在美人榻上捧着本易經研讀,聽到動靜,擡眼見是我來,立馬擱了書,靸着鞋便上前問:“你怎麼來了?”
“五爺,妾身有事相求!”話未出,淚先流。
宜良忙遣散了周遭的侍從,我卻隻覺腦中一百,便立馬站不穩,往側面倒去,索幸弘晝及時接住了我,棋官兒在一旁急的哭出來,幾個人忙着将我扶到了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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