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它來到我手中的時機正好,如今轉贈于你,望你能善加利用。”“你希望我用來殺死玄嚣?”山龍隐秀的話,意味深長,“我相信,你會做出正确的決定。”
“最後,我想再問你一件事情,希望你解答我的疑惑。”“請說。”“初見那一刻,你的賞識,是真心的嗎?”山龍隐秀凝眉,仿佛神思出現異動:“當然。”
說太歲颔首:“好,那一切确實值得了。”
“如果我的回答不是你所期盼的,你會改變你的決定嗎?“不會。”“原來你終究也隻是為了天羅子一人,太歲,你是幾時變了?變得為情所困?”“因為那個人值得,值得我甘願。”
山龍隐秀微哂:“你這樣說,置我于何地?”說太歲轉目:“任務我會如你所願完成,至于其他的,你在乎嗎?”得來的回答,是沉默,說太歲也并不在意:“我其實應該多謝你,讓我得到了這世上最珍貴的東西,也望你好好珍惜。”決絕的背影,昭示着赴戰者的決心,其中情理,都作罷。
不歸不歸,胡雲不歸!為情而勇,為義而勇,為諾而勇,勇者的路,是一條不能回頭的不歸路。因為,回了頭,就有不能前行的羁絆。
鉛刀貴一割,夢想聘良圖。一口最下等的刀,也能有一割之用。一個最微末的人,也能有着夢想,這個夢,是有一個家人,能讓他傾盡生命來守護。“如今,正是我聘良圖時。”
不歸路上,玄嚣持槍久候:“是我太心急,還是你太慢呐。這次的生死之鬥,一定要有一方踏上死門關。”“死亡,便是結束嗎?”“死亡,便是結束。”“那好,從現在起,天羅子不再是森獄之人。若我此役戰死,請将我葬在母親的天羌族地,永世不再與森獄有所關聯。”
大戰起,戰得塵土飛揚,已有覺悟的人,内心澄明,無驚無懼。唯一的不甘,是不能再伴少年左右,唯一的遺憾,是不曾将塵封心口的感情說出口。
玄嚣一槍刺傷他肩頭:“苦撐,隻是讓你的死狀更慘!為什麼不認敗就戮!”身若殘燭,旦夕風滅,一個已看不清前路的人,為何還不阖眼?有了必死的決心,為何還不敗?“因為阖了眼,我不知道還能記住什麼。”
黃泉有知,念是苦;黃泉無知,更是苦。這條終路隻剩懷想。能多懷想一刻是一刻,用最後的生命,記住遠方的影,望遠方的他,能好好活下去!
白梅林下,天風送夜愁,林下落哀哀。飄零的白色花瓣,落在身上,是悲;落在腳邊,是悲;落在幹澀的眼中,成了點點落不下的淚。“誰說看見白梅花開,就能得到幸福,師父,你用現實,将我心中唯一的生活向往打碎了!”
碎了碎了碎了!碎了的幸福向往,飛在白梅林下,片片落似飛喪;飛在不歸路上,瓣瓣飄着有情餘馨。被點穴的天羅子周身紅色氣焰翻滾,眼中赤紅。怎樣活下去?如果一生都要背負着失去的痛苦,怎能好好過活?白梅樹下這個他,掙紮着生命的無力感,掙紮着天涯彼端不忍設想的結局。
“師父!如果你死了,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永遠都不會原諒!更不會原諒我自己!師父啊!”哽咽的話語,落不下的淚,隻餘滿目血紅,似宣示了最殘忍的答案。
不歸路,說太歲戰至力竭,玄嚣一槍擊向太歲天靈:“結束了!”屈落黃土的雙膝,淌滿鮮血的雙眼,顫顫地,戀戀地,看向遠方,生命中最後的一眼,是一個人平安的未來,生命中最後的一聲,是那個人的孺慕叫喚。
“師父,我們找一個地方,好好隐退好嗎?”他閉目輕笑,一聲幾不可聞的“好”,無人聽到。這是第一次他落淚,原來眼淚的滋味,是這樣苦澀。從此以後,隻盼少年安好,那份情意,就此埋葬,不知道,也好。
閉目最後一眼,眉眼缱绻,是深深的眷戀,意識渙散的最後,仿佛再度聽到白衫的少年抱着他,低聲道:“師父,我喜歡你。”塵嚣散,人已亡。
一陣無來由的痛,讓心一瞬間空蕩蕩,白梅樹下的人,感應到太歲之死,登時氣貫天庭,爆元沖霄。少年沖開了束縛,同時也瞬間白了頭,痛,痛得刻骨銘心,痛得撕心裂肺。
象征幸福與希望的白梅花,粘在滿身血腥的人身上,成了滿目血煞災殃的紅梅意象,是不是有的人一出生便注定一生都得不到幸福?已然無聲的樹林,隻餘落花輕輕落地的聲響,耳邊,連自己的心跳聲也聽不到。
“哈哈哈哈哈哈哈……”絕望的慘笑,瀕臨崩潰的少年低聲輕喃:“師父,你一直要我自己做選擇,但生命曾幾何時,是人自己能做得了主的?到頭來,還是你在替我決斷,哈哈哈哈哈哈……”
摻着痛徹心扉的笑,苦的讓人掩耳,滿目雪蒼蒼的白梅花,成了吊喪的灰彩。哪裡來的幸福?哪裡來的希望?
☆、修佛
同有感應的羽駁屈膝,竟也流淚而亡,随主共赴黃泉。漂鳥少年手持閻王鞭,取下了說太歲身上最後一根鑄有毀魔異文的骨頭。
“閻王賜你閻王鞭,于外人而言是恩賜,是無上榮耀,但實際上,在一開始閻王便是要你在最後的時刻自盡,雖然結局相同,但我心知,你自有考量。這場局,你入得甘願,我定也不會有負你所托。”
蓦然,他察覺有人闖入荒蕪之根,卻見一白發少年神情哀痛,撫着羽駁的墓,“你是何人?來此何事?”“漂浪的玈人,來此探聽太歲的蹤迹。”“太歲已随葬在天羌族遺址的天羅子遠去了,人間再無得尋覓。”
雖然心知答案,聞言仍是心驚,額上的角再度迸散出血霧,他不能落淚,也無眼淚,唯有如此,好似哭泣,“原來,這樣。”
原來連自己欺騙自己也做不到了,痛到麻木的心,早已有了定論。少年撫着羽駁的墓,語句戚戚:“連你都可以追随他,陪他共入黃泉,為什麼偏偏我不行?師父,你看,連羽駁也抛下我了,你讓我,該如何做?”
凄然的笑,觸動了漂鳥少年的心,他開口,輕聲道:“你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活下去,這是他對你的企盼,他相信就算再難,你也能跨過這道坎。你也不想讓他最後的心願,成了空吧。”
少年沒有答話,颠颠倒倒的離開,漂鳥少年輕歎,是怎樣的絕望悲恸,才會讓少年一瞬白了頭。說太歲在他心頭的重量,确實非尋常師徒能比,原來,不能久留在他身邊,是這樣的意思。重疊的感情,太沉重,重得連說太歲也無法擔起。
“如今,你有了牽絆,他卻自稱是漂浪的玈人了,這段成長之路,對他來說,确實太殘忍。他失去的,豈止一個說太歲。”感歎無人聽聞,漂鳥少年無聲哀歎,世間多是離别苦。
天羅子改頭換貌,一路疾行至天羌族故地,卻在最後一段路,頓住了腳步,不敢走下去,不想走下去。隻要不走到盡頭,他還能再騙自己片刻,一瞬也好。
天應景的下起了雨,踉跄的人每一步都走得沉重,什麼樣的聲,落在耳邊會成怨,落在眼底會成淚,落在腳邊會成羁絆。“師父,你曾說雨聲是一種讓人心酸的聲音。以前我認為是師父太過多愁善感,現在,我在雨中也能聽到這股酸澀了。”
路終有盡頭,盡頭墓碑上的名字,刺痛了他的眼,也刺痛心,天羅子之墓,何其悲哀。他點昏看守的士兵,卻雙腿一軟跪了下去,他掙紮着,爬向那座墓,雨水淋濕了他的發,也淋濕他無法落淚的眼。
“如果與你的共同記憶能再少一點,那或許分開就不會有那麼多的懷念。但我不管走到哪裡,做什麼事,總是能夠感受到師父的存在。而這種存在,我卻要用吊墳來終結。”
雨滂沱,人徒勞,一聲嗚咽叫喚,一雙屈落的男兒膝,緩緩爬行在泥濘的黃土上。眼前咫尺,更似天涯遠。遠不見陰陽隔分音塵阙,兩地飄零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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