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天陰雨密,寒意砭骨。
錦繡帳幔外守夜的丫鬟聽到動靜,輕手輕腳地掀開帳子伺候李程下床穿衣。
李程昨夜跟人喝得晚,此時瞧着桌上的珍馐佳肴隻覺得膩味,擺了擺手讓人撤下去。
他披着衣服叉着腰走出門外溜達,偏頭瞧見了府中管事正從廊子角門處匆匆走來。
李程見他神色慌張,不禁蹙起眉頭,問:“一臉急樣,又怎麼了?”
那管事的拱手道:“大人,那漠西的太子妃來了!”
李程聞言心裡一咯噔,忙道:“太子妃怎麼來了?”
那管事的搖頭:“小的也不敢多問,隻能将人請到了前堂快步跑來告訴大人。”
李程不由得心裡打鼓,他現在對于這個太子妃莫名的有些發怵。
當初他和朱嘯虎聯手謀劃劫持了她的嫁妝,不曾想朱嘯虎回山之後發現裡面都是些爛木泥石,當即大發雷霆。
那次搶劫儀仗隊山寨損失了好些人手,朱嘯虎盛怒難平,險些遷怒于他,最後逼得他沒辦法,隻能強忍着心痛,将想要私吞囊中的琵琶關拱手送給了朱嘯虎,這才算是平了他的怒火。
而且據那折返的殺手所言,這太子妃是身中毒箭落崖而亡,可最後京中的檢驗隊前去查驗時,竟是如假包換毫發無傷。
他心下忐忑,憂心這太子妃是不是知道了實情,現下來秋後算賬。
李程也不敢耽誤太長時間,隻得提着袍子,邊走邊側頭交代管事:“一會兒瞧見形勢不對,立刻派人去調城中常駐軍,再遣人到山中去找大當家。”
管事忙應道:“大人放心。”
李程快步走到前堂,卻見蕭棠正坐在堂上悠哉悠哉地飲茶,身邊還立着幾個帶刀的侍衛。
蕭棠今日身穿曳地狐絨冬裝,頭上戴着金玉珠钗,面上敷着桃粉,嘴上點着朱紅色的唇脂,身後的玉屏反着華光落在她的身上,整個人雍容華貴,宛若天人。
這還是李程第一次見到這個太子妃的真容,之前儀仗隊前往關澤道時,太子妃一路都由嬷嬷看護,外男相見便要以屏風作擋,難窺真容。
現下一見,果然是花容月貌,風華絕代。
瞧見蕭棠看過來,他忙拱手行禮道:“下官拜見太子妃殿下,太子妃殿下金安永福。”
蕭棠掩上茶蓋,面上帶着和煦的笑意,道:“李大人請起。”
李程聽她語氣熱切不似作假,不覺松了口氣,看來此次不是來算賬的。
蕭棠示意李程坐下,親切地問道:“李大人近來可好?”
李程不敢端架子,聞言忙起身道:“太子妃垂恩挂念,下官惶恐不敢受。”
蕭棠面上有些無奈,道:“李大人何必如此客氣,快快請坐,本宮面前莫要拘束。”
李程這才拱手行禮,掀起袍擺正襟危坐。
蕭棠将手裡的茶盞緩緩放下,道:“本宮此次專程前來,是有兩事要理。”
她擡眸瞧着李程,道:“此行第一事,便是答謝本宮當日借宿昌州時李大人對本宮的照顧,離别前贈送的那兩盒金鼎雲霧深得本宮歡喜。”
李程聞言,心中的那些忐忑緊張徹底煙消雲散,他笑着道:“殿下此話便是折煞下官了,能得殿下歡喜,于下官而言,便是天大的福分呐。”
蕭棠嘴角的笑愈發溫和,身後的管集捧着一個鑲珠錾金的紫檀木箱走上前,蕭棠道:“李大人,莫要推拒,本宮這人向來是有恩必報。”
李程忙起身畢恭畢敬地接過來,落手的分量壓得李程雙手微抖,險些沒能拿住。
管集擡手打開那箱子,隻見金光撲面,晃得李程險些睜不開眼來。
他目光下落,隻見那錦盒裡面碼着整整齊齊的金铤,數量之多驚得他登時瞪大了雙眼。
李程不是沒有見過金铤,隻是未曾一下見到這般多。
他吞咽着口水,擡眼看向蕭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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