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您的觀點倒是一緻的。”公白飛微笑着插言,“我也以為,用和平的方式完成社會的進步并非不可能。戰鬥雖然迅速有效,畢竟是種暴行。我相信更多的人民,隻要受過教育,總能意識到進步的必要性。”
“也許吧。”安灼拉沉着臉說,他的年紀和柯洛娜差不多大,還不到上大學的時候,卻有種超出了年齡的嚴肅,“但總有些時候,隻有同不公平的制度鬥争,才有可能争取到本該屬于自己的權利。卡頓先生,你難道沒有過這樣的時候嗎?”
柯洛娜楞了一下。“請叫我柯爾,卡頓先生聽起來太生疏了――我總覺得在叫我父親。”她苦笑着說,“我的确有過這樣的經曆,我也的确為了我所認為的正确而奮鬥過――但不瞞您說,有時候我也會動搖,會懷疑我是否太年輕也太不自量力了。”
“您是在繪畫上遇到了什麼困難嗎?”公白飛問。
柯洛娜驚訝地轉向他:“很明顯嗎?”
她心裡又一次砰砰直跳,卻和剛才的感受截然不同了――她本來就沉穩,被父親帶着見了幾個月的商人和貴族,教了許久,幾乎能夠喜怒不形于色。如果公白飛是一個這樣敏銳的人,以至于竟然能一下子猜到她煩惱的源頭,那麼,他是否也會認出她本是個姑娘?
“其實并不明顯。”公白飛微笑着安慰她,對于十五六歲的少年來說,三四歲的年齡差别非常大,在與柯洛娜同歲的安灼拉參與進來後,比他們大了幾歲的公白飛越發令人覺得像個大哥哥,“隻是今天見了您心情好些的樣子,再想想上一次您對着畫紙愁眉不展,這并不難猜。”
柯洛娜苦笑了一下。“您猜對了。事情正是和繪畫有關。簡短來說,我父親打算早早給我訂一門婚約,而我不願意随便與一個并不熟悉的人結為夫妻,因此我拒絕了。”
“您做得對。”公白飛說。
“我拒絕後,父親說,那麼我就需要證明自己。因此他讓我學習經濟、法律、各種各樣的其他事務――這些若想要一個人過好,就不得不學的事情。我逐漸發現,我的生活被這些事情擠占了太多的時間,更重要的是,我的心情被這些事情影響了太多。當我再次站在畫闆前,我已找不回曾經甯靜的心境,我無法再單純地、平和地去描繪這個世界的優美了。我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我無法放下這些事情不管,也難以在兩者中求得平衡。我渴望擺脫在我看來不公平的約束,最終卻隻是證明了我确實難以兼顧。”
她帶着苦澀說出這一番話,心中并不期待着公白飛和安灼拉能夠理解。哪怕他們顯然博學敏思,在這件事情上也不可能真正體會她的感受:畢竟他們不知道,她是個女性。
并且她隻是個十五歲的少女。
伴随她長大的那些話語,盡管她努力反駁、努力對抗,卻并不是完全沒留下分毫陰影。恰恰相反,柯洛娜這十五年間都是在這些話語的陰影籠罩下長大的。卡頓寵愛她,順從她,并不代表其他人會如此。她聽到小露西溫柔的埋怨:“唉,柯洛娜,你該學着做個小淑女呀!”她聽到與巴茲爾?霍華德來往的其他畫家随意的評價:“收個小姑娘當學生?你可越來越古怪了,巴茲爾。”她聽到路邊旅店裡兩個客人的閑聊:“那些娘們兒,就該在家裡洗衣做飯。這不是,讓她辦這麼點事,差點沒搞出大麻煩來!”
當一整個社會都在一個女性的耳邊這樣低語,這不可能不給她留下分毫痕迹。她曾經能夠信心堅定,要求着比其他女孩更進一步的待遇,是因為她切實證明了自己能夠做到:她騎馬的技巧并不輸給男孩子,她拉丁文的讀寫和數學運算也并不比小西德尼差,她和巴茲爾畫室裡其他的學生水平相似,甚至比他們畫得更好。因此她可以理直氣壯:不管社會怎樣告訴我,我證明了,我能做到。
如今,她終于遇到了她無論怎樣努力,還是難以做到的局面。
她動搖了。
是否真的有些領域,女性确實不該進入?她像是獨自跋涉于荒野,腳下的路走到盡頭,周圍隻有荊棘叢叢、枝蔓橫生,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繼續向前,更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應該繼續向前。如果這條路通向的是錯誤的方向,她難道真的要固執地走下去嗎?
“請您原諒,但是我不明白您的想法。”安灼拉說,他的聲音中包含着少年人的熱情。
“為什麼要假裝不存在的甯靜?為什麼要追求虛僞的平和?如果您看不到世界的美,去描繪美又有什麼用?您說了您在鬥争。就用您手中的筆去戰鬥、去反抗、去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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