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宴甯輕笑:“阿娘,我都知道的。”
見她一直重複這句話,張氏回頭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絲毫沒有動靜,壓低聲音喚:“小五?”
無人回應她。
張氏慢慢松了一口氣,大抵陳宴甯是夢魇了說胡話着,她沒有多想擡步離開了汀蘭居。待到屋子再次歸于黑暗與甯靜,陳宴甯慢慢睜開眼,晶瑩的液體從眼角滑出,她咬着唇不敢出聲。
次日大早,陳宴甯腫着眼睛醒來,她掀不開眼皮,支支吾吾的捂着眼睛不敢讓湖玉看,湖玉得知後再三保證不會笑話她,剛一放下手就聽見來自湖玉毫不留情的憋笑聲。
陳宴甯坐在梳妝鏡前,她心頭一動忽然問正在給她整理床的湖玉:“你說若是我現在過去給阿娘請罪,阿娘會不會原諒我。”
“會的。”湖玉言之鑿鑿。然後轉過頭來看着她又笑:“還會笑姑娘您好久。”
陳宴甯瞪她一眼,不再說話。
用早飯時,湖玉從外頭進來,她喘着氣道:“方才勇毅侯府傳來消息,說是四姑娘有身孕了。”
陳宴甯眉梢輕挑,有些驚訝,手指掐着白色的面餅:“許久不見那人的消息,竟是一有消息就是這樣讓人驚歎的。不過這四姐姐的速度可當真是有夠快的,可還說什麼了?”
“還說她身子不太舒服,想讓夫人和姑娘您去瞧瞧她。”湖玉磕磕絆絆将這幾個字說出來。
陳宴甯眉心微沉,将手中的餅放下,冷聲道:“她可當真是想得美,她懷她的孕,憑什麼讓阿娘去瞧她。”
細細嚼着嘴裡的食物,陳宴甯越想越覺得不太對勁,這人一貫是沒什麼好心腸的,今日想要讓她們去勇毅侯府探望她……說不準是這胎不□□穩,想要滑掉将她拖下水?
這話一出口,湖玉整個人都愣住,遲疑道:“四姑娘……怕沒有姑娘您想的那麼多心思吧。”
不得不說陳宴甯時重新活過一回的,兩世年齡加起來都要比湖玉大的多,自然考慮的也多一些。她拿帕子撚幹淨嘴角的殘渣,起身作勢要往毓秀院趕去。
湖玉急忙将她拉住,急聲道:“外衫還沒穿呢姑娘。”
毓秀院裡,張氏坐在榻上,也是一副愁思。
她思來想去都覺得這事兒有些不太對勁,陳辭甯出嫁那日,她說得清楚,嫁出去便不在與陳家有幹系,今日懷孕之事一出,竟還傳回了娘家,并且想要叫娘家人去瞧她。
張氏起身,沉聲道:“更衣,去瞧瞧看她又要刷什麼花樣。”
陳宴甯剛到門口就聽見這句話,一隻手握住門框道:“别,阿娘,我怕她肚子孩子不對勁,想誣陷給我們。”
“呸呸呸,五姑娘說什麼呢?”崔媽媽皺眉,扶着張氏兩人剛一回頭,隻見陳宴甯腫着眼睛盯着她們。
張氏沒站穩,“噗嗤”一聲笑出,她别過臉笑的止不住,伏在崔媽媽肩頭一抖一抖,陳宴甯站在原地無奈的翻白眼。
“你說說,你這眼睛怎麼回事?”張氏問她。
昨夜張氏離開,陳宴甯想起從前的事情哭得有些狠了,最後迷迷糊糊睡過去,不過好在不太嚴重,一個大一個小。
陳宴甯低聲道:“阿娘,别去了吧,我總是感覺今日去勇毅侯府會出事。”
别的不說,陳宴甯這一世來預感都很準,今日去了勇毅侯府,縱使陳辭甯的孩子沒事,那也一定會遇上不太好的事情。
張氏走過來握住她的手,“别擔心。”
張氏更衣的那段時間裡,崔媽媽用了熱帕子給她敷着眼睛,等到要走時眼睛終于好了一些。陳宴甯同她一起上了馬車,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陳宴甯有些心慌。
得知她們要來,陳辭甯派秋葵在門口迎着,見兩人剛下馬車,秋葵便笑着迎上來:“夫人和四姑娘來了,三奶奶在屋子裡等了許久了,就盼着你們來呢。”
張氏不喜歡秋葵那股子自以為是的機靈勁兒,看着有些頭疼,隻淡淡的應聲:“嗯,帶路吧。”
這是她們兩人第一回來勇毅侯府,陳宴甯隻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看着越是富麗堂皇,其實裡面的陷阱越深。進大門前陳宴甯側眸瞧了一眼外頭,大門旁邊的路邊停着一輛馬車,上面的族徽是秦家,她略一挑眉,哪個秦家與徐府有關系。
大夫剛給陳辭甯把完脈,伏在桌邊寫着藥方,見人來了,急忙起身行禮。
張氏擡手,她隻淡淡的看了一眼陳辭甯,便問大夫:“這胎如何?”
“看脈像平穩,不過也還是要好生調養的,畢竟胎兒前三個月最是危險。”
張氏輕應,轉身看着徐遠锴與陳辭甯,她面色上稍微帶了點客套的笑:“倒是恭喜你們夫妻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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