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趣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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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曲的腦袋輕輕動了一下：&ldo;姐……&rdo;他嘴唇幹裂，聲音像是從遙遠地方飄來的一般那：&ldo;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這樣難過……&rdo;最後他們終于抵達了醫院。醫生看過裴詩遞過去的藥盒，把它們一個個丢在垃圾桶裡，惱怒地說道：&ldo;氟哌酸，黃鍊黴素，安泰樂，頭孢，山莨菪堿，阿斯咪唑……看啊，他這都吃的是什麼東西，全都吃了？現在就送去洗胃。&rdo;&ldo;不，我不去。&rdo;裴曲往後縮了一下。&ldo;不行，必須洗，這由不得你。&rdo;最後，裴詩被攔在了搶救室門前。透過門上的玻璃窗，她看見他們把裴曲推到病床上。醫生把長達一米的橡膠管子插入他的喉嚨裡，不顧他眼中的痛苦，不耐煩地拍他的肩，讓他把管子像吃面條一樣全部吞下去。随着管子一截截消失在他口中，他蒼白的臉一下充了血，好像随時都會嘔吐出來。裴詩捂着嘴，幾乎不忍再看下去。他們按下儀器，往他的胃裡充水。随後，彩色藥丸順着管子和胃酸一起沖入橡膠管子：大小不一的、消化到一半的、沒有消化的……密密麻麻連成一片，像血管裡的細胞一樣順着管子流出來。他的臉已經完全變成了豬肝色，不斷發出嘔吐的聲音。即便在門外，她也能聽見他痛苦的聲音。這一刻，她是多麼希望躺在那裡的人是自己，這樣弟弟就會不會那麼難受了。但是，除了一直流淚，自己什麼也做不了。等搶救室的門被推開，護士們把裴曲往病房送的時候，裴詩原本想要立即跟過去，醫生卻把裴詩叫住了：&ldo;你這個弟弟的問題可不隻是吸毒和自殺。&rdo;&ldo;什麼意思？&rdo;&ldo;剛才在裡面我和他聊了幾句，他老是前言不搭後語的，洗胃結束了以後還在自言自語。&rdo;醫生思索了一下，&ldo;我覺得他有重度抑郁症或精神障礙，不是很像毒品戒斷綜合症，感覺更大可能在吸毒前就這樣了。等他好一點了，你該帶他去精神科看一看。&rdo;裴詩擦幹眼淚，進入病房靜靜陪裴曲輸液。在深夜的醫院裡，四周滿是冷漠的消毒水味道。慘白的燈光刺痛了她哭腫的眼睛，她眯着眼，握住他冰塊一般的手：&ldo;現在感覺好一些了嗎？&rdo;&ldo;隻是覺得胃裡很空，不舒服，其它的沒什麼了……&rdo;他有氣無力地說道。&ldo;餓嗎？&rdo;&ldo;有一點。&rdo;&ldo;醫生說暫時隻能喝水，過幾個小時可以吃點流食。過一會兒我們回家，天亮以後我去幫你買點粥，好嗎？&rdo;&ldo;嗯。&rdo;雖然已經因為過度消瘦變成了另一個人，他的語氣卻很平靜，就像是過去那個乖巧的小曲又回來了。裴詩摸了摸他的額頭，苦笑着說：&ldo;小曲，你太壓抑自己了。如果過去你跟我敞開心胸講這些事，也不會鬧成這樣。以後不管發生什麼，對姐姐有什麼不滿，都要第一時間說出來，好不好？&rdo;&ldo;好。&rdo;他點點頭，轉了轉眼睛，四下打量病房的環境，&ldo;姐，你還記得嗎？小時候我的身體不是很好，總是跑醫院，輸液輸得手都腫了，手腫得有這麼高……&rdo;他試圖用另一隻手在輸液的手上比一個高度。她把他的手壓下去：&ldo;我記得，那會兒我還捏着你的手玩，叫你小饅頭呢。&rdo;&ldo;姐姐從小就喜歡拿我開玩笑。&rdo;他彎着眼睛笑了，&ldo;可是，現在你的眼睛比較像饅頭。&rdo;她咬了咬下嘴唇，眼淚又一次湧了出來：&ldo;你還好意思說！是因為誰才腫的啊？現在，你知道你對姐姐有多重要了嗎？以後不要再做傻事了，不然姐姐真的會很傷心很傷心，會想要跟你一起去死的。&rdo;&ldo;你才不會自殺呢，我知道。你是世界上最堅強的人，從小到大都會照顧我，也一直都是我榜樣……&rdo;他舒舒服服地讓腦袋深陷入枕頭裡，微微笑道，&ldo;姐，答應我一件事好嗎？&rdo;&ldo;你說。&rdo;&ldo;我希望你和夏先生在一起。&rdo;裴詩愣了一下，下意識皺起了眉頭：&ldo;不行。隻有這件事不行。&rdo;&ldo;如果你覺得無法突破倫理這一關，就跟他柏拉圖戀愛好了。你們這麼相愛，不牽手、接吻，隻要每天能看到對方，也會開心的，對不對？&rdo;&ldo;在讨論我答應你的事之前，我們應該讨論一下你要答應我的事。&rdo;她在他頭上拍了一下，但力道輕得幾乎無法察覺，&ldo;必須戒毒，知道嗎！否則我永遠不會原諒你讓人弄斷我胳膊的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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