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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宿孽（第1頁）
201.宿孽
吳萍的話把金戈鎮住了。他怔了一刻，勉強點了點頭。于是吳萍原原本本說了起來。
莊夢曉的祖父莊鲲，長于經營，四十多歲的時候，便在大江南北創辦了許多實業。孟子說：“為富不仁矣，為仁不富矣。”好像給後人開了個選擇題，看你會選取前項，還是選取後項。莊鲲這人，尚俠仗義，破除了孟子的二選一的邏輯，兩者兼選。就是說，他既是富翁，亦是仁者。他的腳步走到哪裡，哪裡都是一片誦聲。解放初期也是如此。抗美援朝時他還一次性捐獻了兩架飛機哩，因此一直受地方政府推重。
在個人曆史上，莊鲲的風格，是熱心經濟，而疏遠政治的。但在日寇侵略中華時，他突然改了先前的作風，十分關注政情，常去國民黨軍隊裡勞軍。國民政府給他送了一個上校軍銜，權作表彰。另一方面，莊鲲對八路軍英勇抗戰，關心備至，常常為八路軍提供急需物資，尤其是藥物。後來日寇投降，國共兩黨分手，内戰開打。莊鲲打算回避兩黨之争，專注打造他的實業，以報効祖國。
然而，就在他将回避而未回避之際，發生了一樁出人意想的事情，引出了幾起很離奇很曲折也很玄乎的情節。也就是前面說過的，莊鲲救下了一位八路軍高級幹部，解放後，卻遭人陷害＿＿照吳萍話裡的意思，陷害者是金戈的爺爺，誣他殺害了那位高級幹部，使他因而受審查，坐了監。出獄後，莊鲲被安排當了一名倉庫管理員，直到那位高級幹部輾轉找到他，才洗清了他的冤情。
但後來，莊夢曉的爸爸，又因同樣原因蒙受了災難。正如吳萍接着對金戈說的：
“你應該知道，是你爸又害了他爸，寫大字報說他爺爺殺害過共産黨高級幹部……”
後邊這事兒，經吳萍點破，金戈倒記起來了。那是文革歲月，那張大字報一貼出來，莊夢曉的爸爸莊圖南，便被戴上高帽子遊街，關進牛棚，以後常遭毒打。這種發生在文革的事兒，無須詳述。有一樁事卻不能遺漏，那就是金戈的爸爸金泉，不久在兩派武鬥時，突然失蹤了，再也無從尋找下落。可又不能确定是死了，因為沒找見他的屍體。
吳萍說：“你可能沒聽說，我卻聽說，好多人議論說你爸是造孽害别人，結果反害了自己……”
金戈沒心情再聽吳萍接着又說了些什麼。他的頭腦裡，好似塞了一簇被大風吹得糾結在一起草，亂蓬蓬的。盡管亂，卻有一個念頭死死埋進了他心底：“好啊，莊夢曉，原來咱倆家早就有仇！”
吳萍見他不說話，就問：“你怎麼不言語？而且，樣子有點怪。我是讓你别像老一輩似的，無端造孽，去傷害莊夢曉。你該聽我忠言相勸。你能聽嗎？”
金戈這才開了口，敷衍道，“我聽着呢。”心裡卻攢滿了戾氣。
“哼，姓莊的，等着瞧！”
金戈心裡發狠，再也無心坐下去，哼哼哈哈敷衍了兩句，便悻悻離開。
吳萍心裡很不是滋味。她意識到，自己這回是弄巧成拙了。看樣子，金戈不會聽她的忠告趕緊收手，恐怕倒會變本加厲，想更孬的點子傷害莊夢曉和婷婷。
她後悔了。後悔今晚不該與金戈見面。後悔攤開了過往的事實真相，而且話說得那麼直白。
“唉，今天，我真是豬腦子！”她敲了敲頭。“不當與之言而言之，是為蠢。我真的是犯了神經！”她心裡暗暗罵自己。
接着她急慌慌地诘問自己：
“下一步，該怎麼辦？該怎麼辦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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