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霄道長的瞬移咒語并未持續多久,很快便顯了原形跌落在地。
此時此刻,酉時已過,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他趴在地上驚恐地望向後方,十分害怕容成懸鏡追過來。他跌跌撞撞地爬起身,結果撞着正前方的無形之物又是一個踉跄。
靈霄道長驚恐地擡眸一看,一個熟悉的妖媚身影飄浮在正前方。
暮色中,她的身姿仿佛春風撫柳,柔軟輕盈,妩媚多姿,而她的眼神卻同星辰一般璀璨閃爍,幹淨晶瑩。
但隻是眨眼之間,她的眼神又變得陰森鬼魅,整個人像罂粟花一樣散着邪惡的緻命誘惑。
純潔幹淨,妖娆邪惡,分明是兩個極端,然而卻在眼前的女子身上盡顯。
靈霄道長從第一眼見到長靈大人開始,便分不清她究竟是妖,還是仙。
但不論是仙還是妖,長靈大人卻是這世上唯一一個能讓他長生不老的恩人。
靈霄道長雙腿不由地一軟,撲通一聲,他跪在長靈大人的身前,哀求道:“長靈大人,請您救貧道一命!”
妖媚清冷的長靈冷嘲一聲:“沒用的東西!就你這慫樣,還妄想長生不老?”
“長靈大人,請您救救我!救救我吧!”靈霄道長哀泣着跪着前行,伸出雙手意圖抓住長靈大人的衣袂。
長靈向後瞬移,度極快,靈霄道長撲了個空,頓時絕望地老淚縱橫。
“隻要大人您願救小人一命,小人甘願生生世世,為長靈大人做牛做馬!”靈霄道長說着便對長靈俯,重重地磕起響頭來。
長靈望着眼前這個本該歸西的耋耄(diéao,形容年紀很大的人,約八九十歲)老道,如今滿頭烏,臉上如深塹的皺紋漸漸撫平。這正是自己滿意的傑作。
就在幾個月前,這個老道自知将命不久矣,于是選擇閉關清修,打算獨自一人躺在道觀後山山洞的石闆上,慢慢等待死亡的降臨,然而就在他油盡燈枯,彌留之際,内心想要活下去的殘念将她招來。
她望着他幹涸的嘴唇翕動,詭笑一聲,便将他道觀裡的孩子抓來,然後喂了他。
溫潤的鮮血浸潤了他幹涸的嘴唇,很快将他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
她本以為他清醒之後會有羞愧悲憤之心,卻沒想到,他痛哭流涕之後坦然接受了現實,并向她開口要求學習回春之術。
所以,這些凡人真是虛僞至極,滿口的仁意道德,什麼心懷天下、悲憫蒼生,一旦涉及到生死關頭,隻要将他們從鬼門關裡拉回來,讓他們經曆從死到生的恐懼,他們的心中從此便再沒有什麼從善,什麼天下蒼生,有的隻是一心想着長生不老。
這種人心的邪惡,正是他們妖界需要的力量,源源不斷,永生不滅。
長靈微微勾唇,綻放出純淨柔美的笑容,道:“可是你說的,生生世世,要為本尊做牛做馬,那便如你所願。”
長靈伸出白晳的纖纖細指輕點了靈霄道長的額頭,靈霄道長頓時痛苦的面容扭曲起來,一雙黑色的眼睛突然變得赤紅。
他的手指關節響動,指甲倏然長出三寸長,他的嘴巴張大,牙齒奇癢無比,很快上下便生出四顆獠牙。
靈霄道長看着自己如同鬼爪一般的手指,一臉的難以置信,他忍不住又摸了摸從嘴巴裡撐出來的獠牙,還有他的皮膚,在瞬間變成了幹枯的顔色,生硬而毫無血色。
他沖到一旁的河邊,看着河水裡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瞬間徹底崩潰了。
他徹底成了妖!
這不是他要的長生不死,他不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他要變回他原來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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