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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和親往事(第1頁)

翠兒抿着唇秀眉微蹙,局促的站在原地,既不敢坐下,也不敢違背皇後的意願。

“你現在已是綏遠将軍明媒正娶的妻子,是名正言順的将軍夫人,這位子,你坐得。”魏岚看出她的遲疑,臉上神色黯然了幾分,緩緩問到,“還是你不願告訴本宮菱姐姐的事?”

“奴婢自然是願意的。公主在梁國皇宮裡念得最多的便是娘娘,也說過若來日能再相逢,定要與你好好說說那梁國的風土人情。隻可惜……”翠兒急聲解釋着,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一頓,心裡做了決斷,往前一步坐在了魏岚先前所指的位置上,低聲繼續道,“如今能有機會将公主生前的事細細說與娘娘聽,也算是了了公主的一樁心願,奴婢怎會不願。”

魏岚見狀,終是滿意的笑着點了點頭,似意有所指的道了一句,“如此甚好。”

翠兒凝眉細細的想了想,這才緩緩出聲,隻是沒有立即開始講瞿菱在梁國的事,而是先問了魏岚一句:“娘娘可知當年給公主送陪嫁丫鬟的都有誰嗎?”

魏岚眼中精光一閃,“當年我病重,知曉的不多,不過給公主安排陪嫁宮女的事宜,一貫是由當時掌管後宮的皇後或妃子負責的。若我沒記錯,當時掌管後宮的是大皇子的母妃林麗妃。”

“娘娘說的不錯,當時公主出嫁的各項瑣事,都是有已故的麗妃娘娘負責的。按慣例和親的公主陪嫁的宮女為二十人,但那一次給公主陪嫁的,卻足足有三十人,而其中有四個宮女所受待遇,卻是與公主幾乎一樣。”翠兒想起昔日情景,不由得再次覺得胸悶,心口堵着一種難言的情緒不得抒,她長歎一聲,“而這和親的隊伍,從出了京都城門開始,就一刻不得安甯,連連出事,不過才到臨沣,陪嫁的宮女便隻剩下了十六人,公主也身中劇毒險些身隕。後來是瞿公子一劍将那四個宮女皆斬殺了,公主才得以安全抵達梁國。娘娘可能看出其中緣由?”

聽到瞿菱身中劇毒,魏岚原本閑閑的搭在桌上的手已是緊握成拳,她眸色沉了下來,似未暈開的墨,還沁着刺骨的寒意,“又是後宮那些腌臜手段,想不到居然連和親的公主也敢下手。此事除了麗妃,應該還有人參與其中吧?”

“娘娘聖明。這三十個宮女雖說是由麗妃娘娘安排的,可背地裡卻各事其主,領的也是不同的命令,大多是讨好公主好能更好的打探梁國的消息,若能尋機也成為梁國皇帝的妃子那是最好。最狠的便是那四個宮女的主子,她們要的不是梁國皇室裡的秘密,而是公主的命,然後李代桃僵嫁入梁皇的後宮。”

魏岚斜睨着她,語氣森冷,“那你又是哪一方的人?”

此刻翠兒卻不懼了,即便聽出了她語氣中隐含的一絲殺意,也依舊是苦笑一聲,自顧自的說下去:“奴婢當時隻是一個粗使宮女,負責打掃公主的寝居和換洗衣物,根本近不得公主的身,偏偏奴婢的主子,卻是那四個宮女之一。因奴婢那時性子比較孤僻少言,人又木讷,常常被她鞭打,時不時的還被禁食。有一次奴婢被餓了兩天,又遭了那宮女的鞭打,在給公主打掃房間時餓暈了過去。是公主給奴婢找了醫生,又喂了奴婢一碗熱粥,後來還将奴婢安排到了近前伺候。”

她講到這,嘴角微揚,卻似笑非笑,“到了公主身邊,奴婢沒有再遭過毒打,每天也都能吃上熱菜熱飯了,那時公主還笑奴婢跟在她身邊之後臉上都圓潤了許多。可奴婢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因為那個宮女給了我一包毒藥。奴婢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在快到臨沣驿站的時候,将藥灑在了公主的亵衣上,不過才一夜,公主就病重不起了……”

“爾居然敢!”魏岚雙眸一瞠,身上的氣勢再度迸發出來,壓向翠兒,語氣裡也全是殺意,“你的主子,是誰?!”

翠兒垂眸,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繼續說下去,“其實奴婢剛将毒藥灑下,便後悔了,但她将毒藥給奴婢的時候,說那隻是迷藥,隻想讓公主昏睡一日,讓和親的隊伍在那小鎮上多逗留一日罷了。直到聽到公主病重的消息,奴婢才知道被騙了。奴婢去求解藥,卻被打得遍體鱗傷扔在了柴房裡。”

那時她才知道,原來那些毒打,那些禁食,不過是那宮女的手段,為的也不過是利用公主的善心,将她送到公主的身邊,而她也不過是一枚注定要死的棋子罷了。

可是她不能就這麼死去,公主那麼好的人,不應該就這麼成為那些所謂權謀的犧牲品。她拼着最後的力氣,将偷偷藏下的公主的亵衣和未用完的小半包毒藥交給了瞿狄,告訴了瞿狄她所知道的一切,便徹底的昏了過去。

做完這件她這輩子覺得最對的事,她覺得自己這一生也沒什麼憾事了,有瞿狄在,一定能救回公主的。而她,就這麼死去,似乎也不是一件壞事。

可她最終卻沒有死,迷迷糊糊中醒來,第一個見到的就是公主溫柔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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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也是慚愧,奴婢隻知道那宮女,卻不知奴婢真正的主子是誰。想來可能連她自己也忘了,手中曾有過奴婢這麼一枚棋子。”翠兒最後一歎,“奴婢醒來後,那四個宮女已經被瞿公子斬殺了。他和公主應該是知道她們的主子是誰,可公主卻從未告訴過奴婢。她隻與奴婢說,從今往後,她便是奴婢的主子了,她要奴婢生,奴婢就不得死。她要奴婢好好活着,活下去。奴婢便一直這麼努力着,活了下來。”

那幾年逃亡,多少個苦得活不下去的日夜,多少次她也心生死意,想着不逃了,就這麼死去,再到黃泉地府去給她的公主繼續做奴婢,也比這被無止境的追殺,不斷逃亡的日子來得好。

可轉念間腦海裡便想起公主的笑,想起公主将托孤的信上寫的那一句:翠兒你要活下去,好好替我看看這繁華人世,看着靈曦長大成人,覓得良婿,兒孫滿堂,長樂無憂。

她便不舍得死了,哪怕明知自己會成為瞿狄的累贅,也依舊咬着牙追上他的步伐。哪怕他身受重傷就差另一隻腳也踏進了黃泉,她也要死命将他拽回來。

她要活下去,要瞿狄也活下去,要公主在意的人,都能好好的活下去。

而如今,她不僅要更好的活着,也要竭盡所能的為公主報仇。

“奴婢雖不知那宮女背後的主子是誰,但卻知道這和親隊伍裡陪嫁的宮女,都是從哪些宮中出來的。這些日子奴婢也打聽到,麗妃娘娘在我們到了梁國的第二年便得了疾病殁了,在她前後走的,還有當時的趙惠妃、陳嫔等幾個妃嫔。而今還活着的,便隻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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