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輝大學附屬第一醫院,眼科。
有一束很細的光束進入你的眼睛,不要眨眼。
眼科主任張銘正在用眼底鏡仔細檢查趙清雅的眼睛,“目前看來角膜、虹膜、晶狀體都是正常的,真是不可思議,視神經也沒有萎縮,雅雅,你覺得你的眼睛最近有什麼異常嗎?”
趙清雅想了想,“最近起床眼睛很酸澀,偶爾還有一點眩暈的感覺,張老師,我曾經做了很久的針灸,後來去了美國就中斷了,這該不會是白内障複發的前兆吧。”
張主任的助理小麗站在旁邊沖她打趣到,“雅雅,你多慮了,有時候,人眩暈不是因為白内障複發喔,而是因為你的真命天子來到你身邊了,有桃花别忘了好姐妹才對。”
她沒心沒肺的嘿嘿一笑,“我哪來真命天子,你送我啊?”
“好了,檢查完畢,”張主任拿起一瓶眼藥水,對着她的眼睛滴下去,“滴完閉眼十分鐘,不要睜開。你先坐在這裡休息一下,我得去門診了,病人都排隊等着呢,現在的病人稍微伺候不好就嚷着投訴,我們中國的醫患矛盾比太平洋的海水還深。”
“張老師,這麼忙還來打擾您,我覺得很抱歉,”趙清雅仰着頭努力不讓眼藥水流下來,“可是我很害怕眼睛再度失明…..要知道,我可是整整失明了三年多的時間啊。”
“放心,不可能會有那麼珍貴的運氣再度失明的。”幽默的張主任笑着寬慰她一陣後,拿起包和白大褂跟小麗一起上門診去了,漸漸的四周變得安靜,好久沒有這樣一個人呆在漆黑的世界裡了。
就在這時,手機劇烈震動,她伸出手在桌子上一通亂摸,不慎打翻了一瓶用來粘貼化驗單的膠水,她皺眉甩甩手,閉着眼試探着站起來,憑借記憶往身後的洗手池摸索着。
然而不好的事情總是一環扣一環,她剛挪一步就被椅子絆倒,然後本能的想抓住四周可以依靠的東西,結果抓到了放盆栽的花架,花架不堪忽如其來的重力應聲倒下,盆栽摔了個粉碎,就在她傾身倒地的時候,忽然被一雙溫柔的手扶住了。
安息香的淡淡氣息,令她頓時屏住了呼吸。
什麼時候,他也來到了這裡,或許隻是一個無意識的轉身,或許隻是抱着一疊資料的他不經意的回眸,就這樣狼狽而猝不及防相逢。
七年之後,他竟然看到一個似曾相識的背影端端正正坐在那裡檢查眼睛,那專注的神情一如多年前的那個早晨,這隻打不死的蟑螂,終于用它超乎尋常的毅力和勇氣,爬回了原地。
她還是這樣的莽莽撞撞,他還是這樣冷靜沉着,處變不驚。
或許時間并沒有令她變得尖銳刻薄,她也沒有被殘酷的命運所擊倒,他從她臉上,看到了和多年前一模一樣的神采飛揚,那個總是跟着自己喋喋不休的少女。
他不知道她此時此刻是否可以清晰的看見,自己眼底深處那一抹幾欲奪眶而出的喜悅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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