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的曾凝天真活潑,曾經問母親,為什麼她們總是盯着我看?她的母親抱過她,親了一下她的臉蛋,說那是因為你的臉上落了一隻蝴蝶啊!
“那為什麼蝴蝶隻落在自己臉上呢?”曾凝側着頭閃動着亮晶晶的眼睛。
她的母親把她抱在膝蓋上,刮一下她的小鼻頭,柔聲說,
“因為我們凝兒最可愛呀!”
然後撓着她的癢癢,母女咯咯笑着,度過了許多溫馨時光!
這樣的溫暖時刻,在曾凝歲時就不再有了。
母親肺痨去世後,有一次請安時父親看到曾凝的臉上大塊黃褐斑塊愣了一下。曾凝自覺就不再靠前。
從那以後,她再離開自己房間,她就會戴一塊幹娘給她做的面紗,隻露出一雙眼睛。
後來曾府又多了兩位侍妾,次年又增添了一個弟弟。于是除了逢年過節大祭祀需要全家到場的情況外,曾凝平日就躲在自己房裡彈琴畫畫不出來。除了吃穿用度還依着小姐份例,滿府丫頭仆婦小斯眼裡就隻有大小姐和小少爺,對這不受人待見的二小姐卻隻是面子上的幾分尊敬。這個曾凝平日毫無存在感,似乎都忘記了她的存在。
這大小姐和曾凝偶有相遇,雖然曾凝總是低頭問好,卑微讓路,但是這位大小姐可不願輕易放過她。
她最喜歡做的事,就是讓這個妹子摘下面紗擡起頭來!
随着兩人年齡漸漸長大,這個妹妹身材越來越窈窕,曲線玲珑,自己卻體态微胖,樣貌也不甚出衆。唯一能打敗曾凝的,就是她臉上那塊大色斑!每當看到曾凝摘下面紗,露出面龐,聽到自己身後丫頭的竊笑,曾湉心裡才會生出許多滿足!
而曾凝身後陪伴她的幹娘和貼身丫頭雪兒心頭卻憤恨不已!隻有曾凝一副平靜淡然的樣子。
母親說過,那是一隻蝴蝶,因為喜歡她才會落在那裡!
這大小姐願意看就讓她看個夠!
她心裡默默想念着母親對她微笑喜愛的臉龐,想着母親說過的那句話!自己有開心的事!去做自己開心的事就好!
曾凝平日最喜歡做的事,便是出府去古琴名師“平秋雁”那裡學習古琴。
歲時按父親安排,曾湉曾凝拜尚東城古琴名師平秋雁學習古琴。幾節課後,曾湉覺得無趣便不再去。曾凝卻覺得非常喜歡,每日學習回來便躲在房中苦練琴藝。
曾凝對音律極有天分。很多曲子隻要聽過便過目不忘。總能深刻領會樂器意境,很快水平就遠遠越同期學習的幾人。
平秋雁對這位戴着面紗既有天分又極刻苦的的弟子也非常喜愛!經常給予單獨輔導。
三年後,平秋雁牽着曾凝的手來到一群長她幾歲的上階古琴學員班裡。
這個班級裡,有内閣侍讀範裡正之孫範佑丞,通政司參議杜允光之子杜天道、宣慰使司副使趙祿才之子趙義,還有幾人的個妹妹。他們已經跟随平沙雁學習了五六年時間。
起初,他們看到一個瘦弱女孩在琴前端坐。一曲奏畢,衆人皆驚。這一《平沙落雁》直得老師真髓,衆人仿佛眼前出現雁群降落空中盤旋顧盼的情景!雁鳴隐隐約約,琴聲婉轉流暢。怎麼也想不到如此彈奏水平竟然出自一個七八歲女孩之手!
衆人對這個戴着面紗露出一雙沉靜眼眸的小師妹琴藝贊賞不已!也聽得平秋雁不住颔!自己當年既是憑借此曲成名!如今也算收了一位天賦弟子,此生心願足矣!
自此曾凝每日和幾位師兄研習琴藝,和杜天道和趙義的兩個妹子成了閨中好友。每天下午去老師的“沁雨閣”學琴是曾凝在母親離世後最快樂的時光。
雖然她臉上帶着面紗,但一雙慧眼靈動謙和,說話聲音溫柔有度,舉止大方得體,沒有人探究面紗下的世界。曾凝很受大家喜愛!她的世界單純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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