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荠蹙眉朝那邊看去,聲的乃是一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長着一雙吊三角眼,面黃肌瘦,卻目光精亮,透露着些難纏和算計來。
他目光淫邪,正死死抓着一個醫女的手,那個醫女的臉已脹紅,卻無法從他手中脫離,隻能不斷怒斥道:“放手!放手!”
香荠定睛一看,那醫女也有些眼熟,原是她第一日上值時,出列向柔娘替被瘟疫絕了戶的人家求屍的那個。
她聽到四周小聲的議論聲:“這人也太不要臉了些,醫士照顧他那般不易,如今竟然連女醫士的便宜都占。”
“這個人和我住同村,叫孫老三,是老無賴了。自己一把年紀了不務正業、讨不到老婆,竟把心思打到了醫士身上。真為我是他的同鄉丢人。”
那個叫孫老三的病患卻緊緊抓着醫女的手不肯放,還摩挲了幾下:“各位都看到了啊,這婆娘被我摸了,隻能嫁給我了!”
眼看着那醫女急得要哭了出來,香荠想上前幫忙,卻被王千峰虛虛攔了一下:“不如打個賭如何,看看這場鬧劇會如何收場?我打賭,這圍觀的人看熱鬧的才是居多,不會真的上前幫忙——”
香荠的臉卻迅冷了下去:“對不住,王公公,奴婢從不愛打這樣無聊的賭。”
王千峰一怔,香荠雖和旁的奴婢有些許不同,卻大部分時候都是乖順的,他還從未見過香荠露出過這樣堅硬冰冷的神色。
“姐姐别去。”這次卻是榮王抓住了香荠的袖子,又轉身向王千峰命令道:“你腳程快些,去把巡邏的官兵找來。”
王千峰連忙弓下身子應下,不甘心地瞪了香荠一眼,領命匆匆而去。
“姐姐還是等等,你也不過一弱質女流,本王怕那不長眼流氓傷了你。”
榮王安撫地扯了扯香荠的袖子,甕聲甕氣道:“母後教導過,救人之前,需要保全自己。姐姐還是在這裡等官兵來吧。”
香荠卻依然擔憂地看向那個被糾纏的醫女。
那邊争執之聲愈演愈烈,果真如王千峰所說,四周隻有竊竊私語的譴責之聲,竟無一人真的上前幫忙。
“可若便這樣幹等着,那醫女的清白怕是真的毀了——”
“那又如何,别說隻是些微不足道的貞潔,便是她的性命,在本王的眼裡,都沒有姐姐的一根頭重要。”
榮王笑嘻嘻地向香荠剖白着,香荠卻怔忡了一下,在那張圓圓的小臉上看到了一絲天生的淡漠和倨傲。
香荠苦笑道:“今日我若袖手旁觀,又怎知來日遭遇此等禍事時,不會如此孤立無援?”
榮王怔怔地看着香荠的眸子,又看着她将袖子一點點從他的手上拽出。
香荠快走到那名醫女身邊,厲聲道:“孫老三,你若還有半分羞恥之心,便立刻放開這位醫女,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那個醫女對香荠投來感激的神色,孫老三卻淫笑道:“呦,又來了一個,這麼想男人啊?沒關系,本大爺可以一起娶兩個——哎呦!”
香荠冷着臉,用腳狠狠向其胯間一踢,後者猝不及防之下疼得龇牙咧嘴,不得不松開了醫女的手。
香荠趁此空檔連忙抓過了那個醫女,關切問道:“沒事吧?”
醫女搖搖頭,匆忙整理起方才被孫老三扯得松散的衣襟,眼裡已有點點淚花:“多謝。”
孫老三捂住胯間,在一旁不斷地哀嚎着,不由得惡向膽邊生:“臭婊子,敢踹老子,老子就在這兒把你給辦喽!”
說着,孫老三就要向香荠撲去!
“誰敢!”
話音剛落,遠處便傳來了官兵整齊的腳步聲,隻見張道全引領着一行身着甲胄的官兵疾步趕來,王千峰走在後面,正對着香荠擠眉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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