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霍沉尚在宛陽,霍家三兄弟與方琦年歲相仿,同進學堂啟蒙念書。
方琦自幼好顔面,每每背得一篇詩文就忘形顯擺,衆多同窗裡唯獨霍濤瞧不上他,常指出他哪裡出錯,而霍濤本身是個無時無刻不淘氣的促狹鬼,被他比下去方琦自然不甘。
更不提霍洋與霍沉,那時二人常得先生誇贊,方琦對此既羨慕又嫉妒,家去與父親述說委屈時,卻反過來被父親訓罵。
因而從那時起他便将兄弟三人當做敵人,小小年紀便想着要踩到他們頭上,可惜他越使勁越不及他們。
後來霍沉離了宛陽,霍洋漸漸像是泯然于衆,再過不久另外兄弟二人就被鮑管事領回府上教授經營之事,方琦最終都沒能在書院裡趕過霍家人。
随着年歲漸長,霍家兄弟也慢慢背上惡名,而他則成了衆人口裡的翩翩公子,他自信自己已超過霍家人,尤其是當初常鄙薄他的霍濤,可他終究是被輕視怕了,自信于此的同時又對甚麼東西放心不下似的。
于是就有了那名被買通的小厮,不時從他那兒聽得些霍府内的動靜,方才安心。
而那件霍濤覺得有趣的事是在三年前發生,彼時的少年霍濤似乎頭一次嘗到不遂心的滋味,總是會想起那個将他摔進泥地裡的少女。
可惜當他意識到自己的心意時已經遲了,他早将人得罪徹底,非但戲弄了人家,還小氣報複回去。
後來某日,鮑聰無意間向他透露一事——如今想來恐怕是有意挑撥——道是霍洋拿出些積蓄交給他,請他去紙坊裡找賀家槽主賠不是。
霍濤聽後頓時怒不可遏,勒令鮑聰将霍洋的“好意”還回去,并且絕不準後者再以别的法子送賠去。
鮑聰“唯唯諾諾”應下,等人離去後他便陷入混沌,一時氣霍洋蠢笨自作多情,一時惱那個丫頭片子不知天高地厚,一時又氣自己,最後索性差小厮搬來壇酒澆愁。
少年醉得不省人事時是那小厮在邊上伺候他,隻聽他口裡不住念叨些人和事,或是咒罵霍遠,或是嘲諷他娘與霍洋,又或是嘀咕着甚麼不要命的姑娘……
那小厮近乎日日跟着他,聽後立即猜出誰是那不要命的姑娘,當下若有所悟。
待他将這些話遞到方琦耳朵裡,方琦也似從中知悉了一個了不得的秘密,且想出個絕妙的、能将霍濤徹底比下去并折磨于他的主意。
那小厮稱,方琦那時聽了這話恍若興奮過頭,竟失态大笑幾聲,此後沒兩日他便聽說了方家向賀家提親的話……
想來正是以此證明其卓越,隻沒料到宛陽竟會有姑娘拒絕他,他也從這裡吃了癟。
此番雖未教霍濤勝過,但他亦沒勝過霍濤,為此方琦心中又滋生許多不甘,也越發堅持這主意,頗有不達目的不罷休之勢。
然而誰也沒料到會半路殺出個霍沉,強行終止了他的持久打算……
***
“到頭來,不過争了場寂寞。”霍沉這般嘲諷作結,話罷偏頭,瞧向令約。
雨歇之際的竹林許是倦了,不與人談堅韌,稍有風動,便懶散擺下密密的雨珠,是以二人一進竹林就撐起傘。
與在槐蔭弄時一樣,二人合撐一把傘,不過這回撐的是令約的傘——區别在她的傘上繪了花鳥。
大片的牡丹罩在令約上方,襯得她臉有幾分紅,霍沉看上兩眼後莫名将傘轉開半圈,光影倏變引得令約也朝他看去。
四目相對,霍沉微微挑眉,問她:“這下可知我與他計較甚麼?”
“……”大概是知道的。
可她實在想不通這有什麼好計較的,似霍濤那般的“心意”又何嘗不是個笑話?哪值得他放在心上?
她低頭看路,直言道:“分明是你自找不快,又何苦?我幾時待别人比待你好了不成?”
霍沉輕輕勾起唇角,依舊是理直氣壯:“倒不曾有,但抵不過我小氣,見不得旁人有這心思。”
令約聽得又氣又笑:“那便辛苦你好生氣着罷。”
“好,往後我氣我的,便不煩你。”
話答得無比利索,絕不像是在頑笑,令約除了無奈還是無奈,除了随他再無他法。
……
穿過竹林,油布傘被霍沉合攏還回令約手上,而後便見他放緩腳步,走至橋側,撐着橋欄看往上遊。
令約自然猜出他在瞧什麼,也走到橋欄邊,與他隔開兩人距離,放眼望向上遊處鋤了雜草、變得空曠的地方。
她原以為此情此景下霍沉或會說些甚麼教人難應付的話,結果卻是她想多來,霍沉從頭至尾都隻是安安靜靜盯着那頭,僅僅是面上露出似有若無的笑。
她偷瞄他兩眼,默默綻開笑顔,為了不讓他發現,忙低頭看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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