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夏向後一躺,枕着兩手,閉上眼睛,将自己沉浸在這鬼斧與人力共造之地。
張思遠與她反着方向,頭挨頭躺下來。閉眼片刻後就猛地睜開,萬一有鳥屎掉下來,那可就太煞風景了。
他用肘撐地,歪着身子看她,怕她就這麼無意義地睡過去,随手掐斷狗尾草,在她頸子上劃一下,見她嘴角一提卻又忍住,幹脆就放開了擺弄她,思夏終于忍不住了,咯咯笑着,又蜷着身子躲。
也不知鬧了多久,張思遠說有毛蟲,思夏立馬觸電似的丢了魂,左看右看,又慌亂着抖衣擺:“在哪兒,在哪兒?”
張思遠朗聲大笑,思夏知道被耍了,一把将他推翻在地,拉下臉來。他躺在地上,不慌不忙地擡手指她頭頂,又溫言溫語道:“過來。”
思夏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法,拼命壓住緊張而變快的呼吸,老老實實垂了個頭,等着他将蟲子拿走。可他就這麼躺着,低頭她也夠不着,她不得不慢慢朝他跟前湊,雙手攥緊了衣衫,眼睛也閉上了。
張思遠看她睫毛在發抖,忍俊不禁道:“我胳膊短。”
思夏遂往下低了低。
張思遠依舊不滿足:“還是夠不着。”
思夏隻能繼續低頭。
一寸之距,張思遠好好欣賞着美人的害怕,閉着眼、攢着眉,睫毛簌簌抖,那模樣,實在讓人憐愛。
思夏可以感受到張思遠的呼吸,隻覺胸腔焦灼,可又不敢動,顫巍巍催促他:“快些拿走!”
張思遠回神,坐起身來,提醒她睜眼,随後一攤手,那條褐色夾雜橙色的毛蟲就呈在了思夏面前,它還在爬動——
如果她此刻散着頭發,大約會奓成一顆聳人的毛球。她躲了幾次也沒躲開,吓得話都說不出來了,一直推他湊上前來的手。
真沒想到蛇都不怕的她,卻怕這麼一條小毛蟲。大約真的是吓壞了,臉都白了。
突然,張思遠像是要失去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心裡酸痛難忍,瞬間将毛蟲抛出去。看她依舊顫栗,便攥住了她的手:“好了好了,沒有毛蟲了。”
思夏鎮靜之後來了脾氣,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土就要回去。張思遠窩窩囊囊地跟在她身邊,誰知她是個沒長眼的,走得快,腳下一滑,踉跄一下,極力保持平衡可還是沒站穩。
她平地上都能栽跤,這山上磕磕絆絆就更難免了。
他隻能伸手扶住,再一拉,将她兜進了自己懷中。
思夏惱羞成怒,可張思遠一句話挑逗的話都沒說,她的火瞬間熄了,委屈着一嘟嘴,不言聲地推開了他。
“你不理我了?”張思遠再次捉住她的手。
你不理我了?這話經他一說,就是抛下身份不顧面子的故意。别的小娘子巴不得讨他一個眼神,他都吝啬到小心封存,卻隻對她肆無忌憚地慷慨。
思夏忽然想笑,她早就說過,旱的旱死,澇的澇死,卻還是堅決甩開他:“摸了毛蟲的髒手!”才說完這一句,她卻饒到他身後,推着他走,“阿兄前頭探路。”
張思遠一撇頭,看她像頭老牛似的悶着頭用力,頓覺從喉嚨處灌了蜜,反抓了她的雙手,兩人一前一後去找馬。
又牽馬沿着一條小溪走,思夏走累了就去飲馬,嘩嘩的流水聲吞噬了周遭的一切喧嚣,側頭一看,張思遠牽馬而立,仿佛一個在外的遊子,正在遙望家鄉的方向。
思夏也不管馬了,掬一捧水,照着他的臉潑去,張思遠驚了一跳,曲肘擋住了臉,那袖管卻随着“噗”的一聲濕透了,肋下也濕了不少。
思夏一蹦三跳地躲開,更是喜笑顔開:“誰讓阿兄剛才拿毛蟲吓我的!”
她玩這種偷偷潑水的遊戲真是……記仇又無賴!
張思遠今年二十三歲,人家小娘子心眼小要報複他,他卻也跟着幼稚地去河邊捧水和她互潑起來,直弄得兩人臉上、衣服上都是濕的,衣擺還在滴水。
忽地聽馬兒嘶鳴,張思遠又被她不管不顧地潑了一捧水,卻隻是濕哒哒地大步走去牽馬,思夏意識過來,雙手在袍子上胡亂擦擦,也去牽馬,免得馬跑了還得走回去!
再互相看一眼對方,這狼狽樣子像是淋了一場小雨,不免都笑了。
“不曬幹就這樣回去的話,人家會說我們獵魚來了。”
思夏道:“這也是個不錯的主意,等盤點獵物時,阿兄也不會太丢臉。”
旁人拼了命的獵物要在皇帝面前露臉,張思遠一點兒沒上心,他把思夏送回住處,又換了件幹淨衣裳,便一個人光明正大地去丢人了。
骊山之上,黃昏之下,待衆人都回來時,内侍省的人将個人所得獵物統計,皇帝對獵得獵物最多的漢王大加獎賞。貴妃劉氏坐在上頭滿臉愉悅,其餘的後妃就撇嘴,先酸了吧唧了一會兒,又開始各自比較,陰咒别人比自己孩子的少,暗罵自己孩子不争氣,總之眼神官司打得火熱,拈酸吃醋個個都是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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