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梧神木……弟子聽人說過,那是仙宗祖師爺特意為師尊尋來的神物。”月長歌還在說話,雙手托着下巴純潔無邪地望着陸清嘉,“師尊用它做這木錐有何用處?”
這本不該是月長歌可以觸及的問題。
若是姬玉沒醒,他不可能跟身份可疑還未查證的月長歌繼續談論下去。
不過現在……
“我要用它來取一樣對我來說很重要的東西。”他也不等月長歌再說什麼,徑自道,“那東西很挑剔,必須要用蒼梧神木才能引出來。它現在寄生在活物上,需要用這木錐在保持活物生息的前提下,生剖開那物的腹部,快速将它引出收回,頗為麻煩。”
月長歌聽他說什麼“活物”、“生剖”,隻當是對什麼妖獸或者異獸,根本想不到會是在人身上,所以她不害怕。
但姬玉就是這個要被生剖的“活物”,她聽完這些話根本無法保持淡定,她原以為所謂的取出精血隻是用什麼精密的法術或者法陣,所以才非要回影月仙宗不可,卻想不到,是因為需要蒼梧神木。
她更沒想到是,取出精血的過程會這樣殘忍血腥。
姬玉急促喘息着,手使勁抓着絲被,氣得剛醒過來沒多久又開始兩眼發昏。
陸清嘉察覺到她的狀态,三言兩語将月長歌打發走,身姿清雅地起身走到了屏風後。
他站在床邊,雙手負後望着床上的姬玉,姬玉瞪着他冷笑道:“東西做好了就拿出來啊,還藏着掖着幹嗎?剛才那些話不就是故意說給我聽的嗎?你倒是來啊,東西呢?也讓我見識見識。”
陸清嘉笑了笑,沒了外人在,他是半點不掩飾笑裡的輕蔑和厭世,他五官生得過于華麗,饒是他束發的金冠也極其複雜華麗,依然不會喧賓奪主,搶了他臉的風頭。
他稍稍彎下腰,金紅色的鳳翎與嫣紅的唇瓣相映襯,越發顯得他膚色雪白,玉質蘭風。
“這樣跟我說話,是真的不怕疼,不怕死嗎?”
他聲線沉澈細膩,幽幽柔柔地說完,伸手重重撫過她的唇瓣。
姬玉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唇,一股子血腥味。
“怕又能怎麼樣,你工具都做好了,肯定不會放過我了,我也努力好幾次了,既然改變不了這個結果,也隻能認了,何必再谄媚于你?”
姬玉閉上眼,隻能默默祈禱他能信守承諾留了她的魂魄。
萬一她真的能穿回去呢?
既然死已經是定局,那總要有新的希望才行,不然她真的不知道怎麼撐下去。
陸清嘉看了她一會,她閉着眼睛,臉色蒼白,唇卻異常的紅,那是還沒有擦幹淨的鳳凰血染紅的。他直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她,看她睫羽顫抖,看她嬌顔絕望,看她無聲等死卻又好似欲語還休,本來冷漠至極的心髒好像被牽動了幾分。
為一個與他有深仇大恨的人族,為一個不堪肮髒的人族,他不止一次心弦波動。
“别裝了。”他突然開口說,“你喝了什麼,自己不知道嗎?”
姬玉猛地睜開眼,腦中畫面不斷變換,一會是她無法跟姬無弦說話,一會是陸清嘉向月長歌介紹那生剖她的工具,一會又是……她咬了陸清嘉。
不自覺撫上唇瓣,伸出舌頭舔了舔,血腥味還在,濃郁極了,帶着些說不出來的甜膩,不仔細感覺時還好,仔細品嘗了一下,舌尖好像都被這血燙到了。
“這是……”她自語出聲,陸清嘉為她補全了她的猜測。
“我的血。”他單手負後,另一手輕撚指腹,上面有方才從她唇上撚下來的血迹。
“你的血,也就是……”鳳凰血。
姬玉睜大眼睛,驚訝地望向他。
“你有什麼可驚訝的。”陸清嘉嘲弄地望着她,鳳眼裡是錯落幽深的炙火,“你若說你從沒有這樣的心思,我是不會信的。”
“……”她還真沒有。
姬玉表情變幻莫測,沒有說話。
“你喝了我的血,如今已将精血融進了你的血脈,不管我用什麼辦法,都無法完好無缺地将它取出來了。”陸清嘉的聲音很好聽,低低的,很有磁性,尾音又輕輕上揚,很是勾人。
他就用這樣好聽的聲音,說着最惡毒的話:“倒是我失算了,你蠢的時候太多,讓我有些時候真的把你當成了傻子,這才又被你算計了一次。”
他突然傾身靠近她,吓得姬玉立刻後撤身子躲避。
“你接連算計我兩次,姬玉,你說我要用什麼辦法殺了你,才不負你這般挑釁于我?”
他若有所思地凝着她,好像真的在考慮怎麼折磨她。
“活剮三千刀,讓妖獸吃了你的血肉,喝了你的血水,再燒了你的魂魄,都不足以洩我心頭之恨。”他冷哼一聲,如塗丹朱的薄唇輕抿了一下,極具諷刺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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