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捉蟲)
待紀向真灰溜溜地被嚴懷朗拎走後,月佼回房略作收拾,又取了些碎銀裝在小錢袋中,忍着腹中疼痛,頂着凜凜寒風,拖着步子朝驿館外走去。
出來時在中庭拱門處遇見一名驿館舍人,月佼向他問了路後,便獨自去了邺城的西市。
在西市上瞎晃了半晌,進了好幾家鋪子,最終卻什麼也沒買成。
她原想着買些小禮物對嚴懷朗表示感謝,再順便探探口風,看能不能請他在身份戶籍這件事上幫幫忙。
可她到了西市後,想起先前紀向真說過的話,頓覺萬分挫敗。
嚴懷朗出身高門,貴不可言,自己又功勳赫赫,頗得皇帝陛下賞識,這樣的人……他能缺什麼呀?
月佼悶悶地垂着脖子,漫無目的地在西市上晃來晃去。
往常看話本子時,她心中對那些奸佞之人總是不齒,覺得他們隻會狗腿讨好别人,根本沒有真材實料。
今日她才明白,懂得“讨好别人”這件事,其實也算一種了不起的禀賦,怎麼也好過她這樣,舉着狗腿都不知該往哪兒搭。
一路上,月佼思前想後,想起紀向真提到“身份戶籍”時的措辭與神情,隐隐覺得那大約是一件很重要、也很難辦的事。
她最終還是決定作罷,不給嚴懷朗添麻煩。
等到了京城再去那裡的官府問問,或許有正常的法子可以求到一個身份戶籍。不是說“天無絕人之路”嗎?她心懷僥幸地寬慰自己。
心下有了定見後,月佼也不再糾結,慢妥妥往回走去。途中看見一家藥鋪,她想了想,就順道進去稱些紅糖。
中原的紅糖比紅雲谷要精緻許多,可做藥食兩用,切成一顆顆小巧的四方形狀,含在嘴裡大小正合适。
就是價錢讓月佼有些心疼,“……算了,隻要二兩就夠了。”
之前月佼身邊有木蝴蝶打點日常的花銷,她對銀錢之事沒太看重,花起錢來随心随欲;可如今凡事隻能靠自己,一想着到了京中還不知有多少需要花用之處,她立刻就自覺地儉省起來。
“好咧。”藥鋪夥計笑意熱情地應了,并未因她從半斤改口到二兩而變臉。
夥計聽說她是要帶着趕路的,便貼心地取了盒子替她将那二兩紅糖裝得整整齊齊,還順手送了一小瓶秋梨膏給她,這熱情又周到的對待總算讓月佼稍感安慰。
****
回到驿館時,日頭已略偏西。
一進中庭,月佼便詫異地發現,紀向真在庭中樹下寫字。
可憐的紀向真顯然是沒答上嚴懷朗的考問,此刻正在受罰。
那真是一種文雅中略帶殘忍的處罰。
臘梅樹下擺了一張不知從哪裡搬出來的桌案,紀向真提筆站在桌案後,紮着馬步似是在抄書。
月佼在小時跟着祖父念書那幾年裡,也曾被這樣罰過許多次,但絕沒有這樣慘無人道。
冬月裡的邺城寒風撲人,那桌案所在之處,正對驿館中庭的風口。
畢竟紀向真是習武出身,又是個十六七歲碳火般年紀的少年郎,光隻是站在風口上紮馬步抄書其實也不算什麼,慘的是他執筆的手腕上還懸着小沙袋,隔老遠都能瞧見他整隻胳臂在不停顫抖。
月佼同情地望了新朋友一眼後,放輕腳步繞着路上了回廊。
她本想悄悄回房去,可才沒走兩步,就聽到紀向真作死哀嚎的聲音——
“嚴大人!嚴大爺!沒你這麼瞎折騰人的!這沙袋少說也有一斤重,就文昌星下凡也寫不出個像樣的字來,何況我隻是個肉身凡胎!有本事你先寫個字出來讓我瞧瞧!”
那語氣,宛如耗子被逼上絕路,終于鼓起全身勇氣,用生命為代價向貓兒發出了反抗的吱吱聲。
他話音剛落,回廊下不疾不徐踱出一個竹青色的昂藏身影。
月佼見有熱鬧可看,也不急着回房了,偷笑着跟在嚴懷朗身後,一路朝紀向真走去。
嚴懷朗面無表情地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多出來的小跟班,也沒說什麼,隻是不着痕迹地往風來的方向挪了挪,替她将寒風擋去大半。
紀向真見嚴懷朗行到跟前與自己隔桌而立,當即擺出一副“要殺要剮随便你”的模樣,馬步也不蹲了,站直身怒道:“這根本就是一件沒有人能做到的事!況且……”
嚴懷朗凜目淡淡掃了他一眼,半句廢話也沒有,徑自取下他腕間的沙袋,沉默地系在自己的左腕上;又拿走了他手中那支狼毫,略蘸了些墨,揭開面上那張一塌糊塗的紙扔開後,便低頭揮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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