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整個過程當中,最令三三膽戰心驚的,是沈甯禾。他全程用一種捉摸不透的目光瞧着自己,三三暗暗在袖中捏緊了小白給她的“鬼沒”。想着萬一出了事,就趕緊叫他過來。
所幸到最後,船靠了岸也沒發生什麼事。三三安全離開了國師府。
沈甯禾讓馬車夫送她回去,自己則返身回到府内。這時,河對岸出現一個小小的人影。
地獄
沈甯禾坐船回去,船行到湖中央,他站在船頭,垂首往下看。湖面一片甯靜,慘淡的月光反射出湖面的一點漣漪。黑漆漆的水面之下,像是暗藏着一個無底深淵,看一眼就要被吞噬的樣子。
沈甯禾到了對岸,望了岸上的女子一眼,然後自顧自地往前走去。女子穿白衣,影子在月光下被拉長,一張臉上毫無生氣,活像隻鬼魅。
“是她嗎?”沈甯禾往前走了兩步後,幽幽開口道。
“是。”女子悄沒聲地跟在他後面,這時聽了他的問話,往前快走了兩步。
她從身後取出一卷畫軸,向沈甯禾遞過去。
畫軸用一根細帶捆着,沈甯禾接過來,就這麼邊走邊看。畫卷徐徐展開,是一張女子的畫像。
女子坐在院中的一張圈椅上,一隻手搭着扶手,青蔥指尖輕輕摳在扶手上的雕花。上半身往右前方探出,兩條腿交疊着往前伸出,繡了木芙蓉花的鞋面從藕粉色裙擺下面顯露出來。面龐揚起,嘴角帶着淺笑,眸子清亮,因為有風的緣故,系在青絲上的紗帶被吹到面頰旁。單看她姿勢,像是在看右前方的什麼東西。
院子的地面由一塊塊方形的青石闆鋪就而成,角落四周擺放了松柏盆栽,靠牆的石刻桌案上有幾盆盛開的水仙花。一隻烏黑的貓趴在女子坐着的椅背上,圓不溜秋的貓腦袋從女子的肩膀處探出,若不是它的瞳仁是琥珀色的,在陽光下閃爍着微弱的光芒,沈甯禾定然不會發覺她身後趴了一隻貓,隻當是女子的秀發烏黑亮麗。
畫上的人是三三,除了臉上欣悅的表情是沈甯禾沒見過的之外,五官身形都對上了。
“她有什麼奇怪的舉措嗎?”沈甯禾一邊細細觀摩着畫像,一邊問道。
“我沒有發現。”女子搖搖頭。
“那被你殺掉的那隻女鬼,是如何進來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五年,她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她進門的時候回來了?”沈甯禾面色深沉道。
女子不知道怎麼回答,便沒有出聲,隻是靜靜跟在沈甯禾身後。
“你回去吧。”走上塔樓前的台階後,沈甯禾突然轉過身來,對女子道。
女子聞言,蒼白的面容微微怔住。她站在台階下,似乎是斟酌了很久。好一會兒後,才低聲道:“大人,我一定要嫁給易青瀾嗎?”
“不然,你以為我讓你取代宋夕薇的目的是什麼?”沈甯禾反問她道。
宋夕薇是丞相府的四小姐,真正的四小姐已經死了,屍骨就沉在面前這片幽暗的湖底。而沈甯禾眼前站着的,就是取代她的人。她是宋夕薇的同胞妹妹,宋夕涵。也就是之前殺了之谕,并取而代之的兇手。
“我嫁給易青瀾之後呢?還有什麼任務?如果易家永遠不行動,我是不是就要永遠留在那裡,當做宋夕薇活着?”宋夕涵質問道。
她說話時身體僵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沈甯禾,聲音控制不住的顫抖。她其實很怕沈甯禾,這次敢這麼正面質問,是拿出了不要命的勇氣的。
“這不是你一直以來最想要的嗎?作為宋夕薇活着?”沈甯禾垂下眼睑,微微俯視她道。
“我現在不想要了!”宋夕涵咬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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