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楓在想這人是多能裝,才能把自己從一個封建、偏心、愛撒潑的人,裝成大方、溫柔、慈愛的人。
這麼多年,肯定是有破綻的,吳芳蓉就一點都沒察覺?咋這麼傻呢?
要吳芳蓉能聽到青楓的心聲,絕對會反駁:那時候她才5歲,趙家嬸子是鄰居,平日裡關系就還不錯的樣子。
等她着手照顧自己,每次有好東西,都是海傑哥哥有的她也有,有時海軍哥都不一定能分到但她有。
海傑哥那時候嫌她小,還是個女孩子,不樂意,也是趙家嬸子做通了趙海傑的思想工作,人家才樂意帶着她。
如果他們玩的太過火,趙家嬸子也不會放任她,會好好教育她。
她是真的覺得趙家嬸子好像自己媽媽一樣。
吳芳蓉不知道的是,那些好東西,都是吳林斌買過來的。他每次都買兩份,一份給吳芳蓉,一份算是對趙母的謝禮。
但是趙母就厲害了,她收起一份給趙海傑慢慢吃,另一份再分成兩到三小份,三個人分着吃。
為什麼沒被發現?
女兒說自己吃了這個那個,爸爸發現是自己買的那些,就放心了,也沒再多問一句。
後面趙海傑願意帶着吳芳蓉玩耍,也是趙母告訴他這樣才能有更多好吃的。
最重要的是,每次闖了禍,趙母打趙海傑都是雷聲大雨點小,然後實實在在打吳芳蓉給來告狀的人看。
這傻丫頭還一心以為趙母是好人呢!
隔天一大早,荀超就聽喬一平的安排來接替顧錦程,顧錦程趕緊把情況跟他交代好,交接中,4床病房走進去一個陌生面孔,兩人立馬停止交談,走到合适位置開始聽動靜。
這會趙海傑還睡着,趙母也才起來。
“媽,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今天跟廠裡請了假,來替你。”這顯然就是趙母口中的大兒子,趙海軍了。
趙母迅速的把自己拾掇好,看着外頭逐漸忙起來的醫護人員,輕咳兩聲,讓趙海軍去把門鎖了。
趙海軍雖然不解為啥要鎖門,但還是聽從吩咐把門反鎖,然後站在一邊不發一言。
趙母看着他這一聲不吭的樣子就覺得心裡有股火氣,她把人拉到窗前,小聲道:“你弟弟這有個事情,需要你幫忙才行。”
趙海軍沉默的聽着,也不詢問是什麼事情。從小,她媽說弟弟有個事情需要他幫忙的時候,基本就是有事情需要他頂包去承受他爸或者其他人的怒火,這次怕又是弟弟捅了簍子,隻是這次他自己沒落着好,頭都被打破了。
趙母也習慣了大兒子的沉默寡言,也不用他問,自顧自的便往下說:“你弟弟被人栽贓偷東西,那東西是從你們化工廠出來的,等會公安來調查的時候,你就告訴他們,弟弟是從你那拿的瓶子,昨天也是有事去化工廠找你,沒有偷東西,你知道了嗎?”
趙海軍聽到公安就覺得事不對勁,跟以前道個歉賠賠錢就能解決的事情可能不一樣。手不自覺沿着褲子中縫摳摸了一會,才問趙母:“什麼東西,怎麼還有公安介入了?也沒聽廠裡保衛處提過啊。”
“一點乙醚,人直接去公安局舉報的,也不知道……”趙母随口道,然後又開始不停詛咒着舉報他兒子的人。
“乙醚?”這東西平時都鎖倉庫,必要的時候才會拿出來用。技術講這東西揮發快,還容易爆炸,讓他好好看着些。他生怕自己被炸死了,平時都是把倉庫好好鎖着的。怎麼會讓海傑偷到手,難道我鑰匙被他偷了?不對啊,我鑰匙好好的在腰上啊,黃叔的丢了?
趙海軍仔細回憶昨天下班時鎖的狀态,可以确認鎖上是沒有被破壞的痕迹的。至于他媽說的弟弟被栽贓,他是一個字都不信的。
自從趙海傑高中畢業,不,應該說從初中開始,那時候學校裡亂糟糟的,他不知怎的和光頭玩到一塊去了,還做了什麼小兵,在學校裡胡搞就算了,對他這個隻會讀書的哥哥也開始一千個一萬個的看不上,暗地裡總喜歡給他使絆子,那時他也才初三,有次被鬧的火大了揍了趙海傑一頓,結果回家就被趙母劈頭蓋臉一頓打罵,如果不是他媽力氣小,指不定當時他的腿也跟青建軍一樣被打斷了。
後來初三畢業,憑他的成績,在礦裡繼續讀高中是完全沒有問題的,雖然學校裡亂糟糟的,還是有老師學生在堅持着,他想拿高中畢業證,讀完後能在礦裡選擇做更好的工作。
可是趙海傑記着仇呢,不知道他跟母親說了什麼,母親怎麼都不願意讓他讀書了。
他去求父親,父親松口了,可是母親還是不願意,甚至在家裡大吵大鬧,父親拗不過她,隻能讓他放棄讀書,找關系把他弄進化工廠守倉庫。
從那天起他就沒再生過氣了,母親和弟弟願意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吧,他有一份工作,怎麼着都能活下去。
需要頂包就頂包,反正爸爸心裡知道怎麼回事,為了補償他,也不要他把工資上交。靠着這些積蓄,他才能把媳婦娶進門,隻是苦了她時不時跟着他受自己母親的白眼,嗯,更多時候是母親受氣,嘿嘿。
隻是今天這事……
事情已經驚動了公安,估計不是那麼容易就被糊弄過去的,他也不想拿自己的一輩子給他弟弟兜底,沉聲問還反複咒罵着的趙母:“乙醚是很危險的東西,廠裡使用都得領導批條子,我們私人肯定是不能拿的,海傑手上的是怎麼來的?”
“不知道啊!”趙母眼珠子一轉,“你弟弟頭被砸破了,完全不記得昨天的事情,也不知道是誰趁機把東西塞到了他衣服裡面,現在公安就揪着這個,說要把他抓進去。”
“抓進去,要坐牢?”趙海軍沒想到事情這麼嚴重,不過轉頭一想也對,廠裡千叮咛萬囑咐這些東西不能私人流通,每次安全宣傳重點也說了化學制劑容易中毒啊爆炸啊,要他們小心小心再小心,趙海傑居然敢動這裡面的東西,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嗯……”趙母臉色也有些不自然,趙海軍一旦頂包,就是他私下裡拿了乙醚,按公安的說法,他肯定要被抓的。
“哈!”趙海軍難得的對他媽又有了點氣,“你不是說海傑是被栽贓的嗎?那就讓公安好好查,把那個栽贓的人揪出來就行了,怎麼還得我去認這莫須有的事情?”
“那不是沒人看到誰幹的嘛!”趙母色厲内荏,“公安就要抓人,你弟弟頭還傷着呢,怎麼能被關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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