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說話,隻是用腿碰了碰江絮的膝蓋,透着一股無聲的親昵。
窗外陽光熹微,透過玻璃照射進來,有些晃眼,江絮趁衆人不注意的時候,擡手壓了壓顧輕舟的帽檐:“睡吧,還有大半天路程。”
顧輕舟習慣性想靠在他肩上,但想起周圍還有别人,隻好作罷:“算了,免得晚上睡不着。”
江絮支着頭笑,片刻後又斂去了唇角弧度,言行舉止依舊像個小流氓:“睡不着可以做點别的。”
顧輕舟聞言不自覺調整了一下坐姿,身上某處還是不大舒服,感覺怪異,他十指交握,拇指繞了繞,并不看江絮,移開視線道:“睡不着你就加班畫圖。”
江絮帶了件薄外套,随手搭在膝上,借着外套的遮掩扣住了顧輕舟的手,然後緩緩攥緊,撓了撓他的手心:“你除了工作還知不知道點别的。”
車上有些吵鬧,衆人的聊天聲絡繹不絕,不知是誰在車廂内分發零食,一包薯片從後面扔過來,直接砸到了顧輕舟懷裡,他下意識低頭,又往後看了眼,卻不知道是誰扔的。
江絮直接拿過他手裡的薯片,撕開後又放到他懷裡:“吃吧。”
顧輕舟其實很少吃這種零食,不過江絮挺愛的,上學的時候滿抽屜都是薯片,顧輕舟沒少給他買,能維持住身材也是奇迹。
薯片是原味的,吃起來還不錯,顧輕舟嘗了一片,又喂給江絮一片,忽然想起這是公共場合,就收回了手,轉而把包裝袋遞給他:“味道還可以。”
江絮卻略微俯身,直接咬住了他手裡的薯片,這才重新坐直身體,一邊吃一邊看向他,挑眉時,笑起來的樣子帶着些肆無忌憚。
顧輕舟見狀微頓,無意識摩挲了一下指尖,又看了眼四周,見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這才收回視線。
他們坐在一起,窗外景物飛逝,在肩頭打落下綽約的光影,相牽的手卻掩在衣服暗處,見不得光,也許不僅僅限于江母,還有旁人。
顧輕舟低頭看了眼,似乎要透過淺色的外套窺見什麼,卻隻剩徒然。他動了動指尖,有時候會替江絮感到委屈。
一個張揚肆意的人,卻要小心翼翼守着一段見不得光的感情。
大巴在公路上飛馳,塵埃跳動間,穿過無數橫斜的光影,因為明确要走的方向和終點,一路無阻,趕在黃昏時抵達了下榻酒店。
天邊是絢麗的火燒雲,太陽在落山前,竭力将最後一絲餘晖投向四周,紅霞絢麗,周圍的景物就像泛黃的照片,籠在層不真切的光暈下,像兒時逐漸褪色的記憶。
方洽走下大巴時,不禁感慨了一句:“真漂亮,隻有在郊外才能看見這樣的風景了,在城裡天一黑,連星星都沒幾顆。”
江絮從行李存放處找到自己和顧輕舟的箱子,從車上拎下來,顧輕舟伸手想接,他随便遞了一個較輕的過去,反正兩個人衣服都是混着裝的,拎哪個都一樣。
跟車的女導遊一路上早就和衆人打成一片,下車時領着她們往民宿酒店走,一名走一面道:“一會兒進去的時候麻煩大家先登一下記,每個人會分到相應的房間,晚上七點我們準備了晚餐,就在一樓大廳,今天吃飽喝足後,明天就開始我們的團建行程,希望大家好好休息,養足精神。”
顧輕舟沒參加過這種活動,他下車的時候,白色運動鞋沾了些許褐色泥漿,低頭看了眼,潔癖發作有些不太舒服,又見民宿酒店旁不遠處有一片大型活動場地,用鐵絲網圍了起來,裡面的一些設施都隻在電視上見過。
顧輕舟在路邊蹭掉鞋底泥土,不自覺壓了壓帽檐,側目看向江絮:“我怎麼感覺像軍訓一樣。”
江絮想起以前團建爬人牆的活動,神情有些微妙,含糊其辭道:“差不多吧。”
顧輕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定的房間都是雙人間,走到酒店前台登記的時候,都是女生和女生兩兩搭配,男的就随緣了,都是糙老爺們,跟誰睡都一樣。
李思傲和江絮玩的好,習慣性就想找他:“我倆湊一間房算了。”
江絮拒絕了:“别,我嫌棄。”
李思傲瞪眼:“你嫌棄我什麼,我不嫌棄你就不錯了。”
江絮說:“我嫌棄你說夢話,磨牙,打呼噜。”
顧輕舟拎着行李箱走在前面,停在樓梯拐角處等他,江絮說完就跟了上去,然後對氣得跳腳的李思傲笑嘻嘻比了個中指。
顧輕舟問:“他剛才和你說什麼?”
江絮單手插兜,吊兒郎當:“他說想和我睡覺呗。”
顧輕舟聞言腳步倏的頓住,睨了他一眼,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李思傲隻是單純的拼房,這才繼續往房間走,冷冷勾唇對江絮道:“你敢和别人睡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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