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多鐘,趙平開車就到了白雲家門口。
趙平幫白雲往車上拎東西,院門外,陸陸續續的來了好多的鄉親。
大家都是來給祖孫倆送行的,有的受過白大夫恩惠,有的受過小白大夫的恩惠,好幾個嫂子大娘們都抹着眼角,說:“常回來呀,大夥都惦記你們,到地兒給俺們來個信。”
幾個知青緊趕慢趕的跑過來,佟欣手裡拿着東西:“小白大夫,這是我們幾個知青的一點心意,你收下吧。”
她說着就把東西塞進白雲的手裡,李衛國憨厚的摸着後腦勺:“小白大夫,我的眼睛多謝你了,雖然咱離得遠了,有啥需要幫忙的,你就吱聲。”
吳明把手裡的一封信塞到白雲的手裡:“聽說白大夫,你要去洛城随軍,我家在洛城有兩門親戚,這封信你拿着,要是有需要幫忙的,你就去找他們。”
趙平看了一下手表,他說:“弟妹,咱該走了,再不走,趕不上趟了。”
白雲回頭看時,一大群人把白老頭圍在中間正在道别。
白雲走上前,低聲說了兩句,大夥才依依不舍的放祖孫兩個人走了。
白雲坐在車裡,向後望去,烏壓壓的人群,有揮手的,有擦淚的,還有的人跟着跑了兩步,依依不舍的望着車遠去了。
趙平把祖孫兩個人送到車站,拎着東西進了候車室。
說是候車室,其實就是個大棚子,白老頭和白雲互相攙扶着,在人群中緩慢的往前走。
趙平給找了個地方,跟白雲一個勁的招手,幾個人擠到角落裡坐下。
趙平拿了個搪瓷缸子,跑到賣水的地方花五分錢給打了一杯水,拿給白雲。
一口熱水下肚,白雲感覺緊繃的小腹漸漸的平緩下來。
趙平皺着眉頭說:“要不我送你們祖孫倆去吧,我瞅着不大放心。”
白老頭搖搖手說:“你還有工作呢?再說一跑就是個來回趟,算了。”
聽到檢票的聲音,三個人被人流擁着往前走,趙平一直把兩個人送到卧鋪車廂,有人見趙平一身軍裝氣勢驚人,眼神閃了閃。
趙平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不能把祖孫兩個送到地方,稍微震懾一下,還是可以的。
火車快開的時候,趙平才下了車,出了站台,他就找地方給林毅打了電話,告訴林毅人已經平安上車了。
白雲對火車不陌生,她在省城讀大學的那幾年,每年都坐火車來來回回的,白老頭更是坐慣了車,先把東西都歸置到小桌底下,又讓白雲靠着被子躺會兒。
白雲真覺得挺累的,她現在是兩個人,多坐一會兒就覺得腰疼,隻能靠在被子上緩解一下。
一小間卧鋪是六個人,這會兒隻來了四個,她這邊中鋪和上鋪上是一對爺倆,一個三四十歲,一個五六十歲。
那個年輕些的人,剛過來的時候就打量了白雲半天,看他有些猶豫的樣子,大概是想換鋪,後來看清白雲是孕婦,把話咽了回去。
再看對面的白老頭,是有些年紀的老人了,更是不可能跟他換鋪,他回頭跟那老人說:“爸,就這樣吧,你睡中間,還矮一些,好上,我在上頭,上去下來的,你慢點。”
老頭揮了一下手:“不要緊,要我說買個硬座就行了,躺着還能多塊肉啊?有什麼要緊?亂花錢。”
那中年人也不辯解,隻是把行李放到行李架上,要扶着那老人上去。
那老頭一擺手:“我不上去,大白天的,躺啥呀?”
白老頭笑眯眯的說:“老弟,你不想上去,就在我這坐會兒。”
那老頭笑着說:“謝謝老哥了,這老胳膊老腿的,再躺一天還不廢了?我說買硬座,我這小子就是不同意,怎麼不都是坐着?”
那老頭說着就一屁股坐在白老頭的床鋪上,他兒子見狀也不說話,自己上去了。
那老頭問:“老哥是探親還是訪友啊?”
白老頭笑着說,“我跟孫女去随軍的。”
那老頭驚訝的說:“軍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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