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趙家回來,吃過中午飯,白雲收拾了軍挎包,下樓出了大院,往公共汽車站去,她昨天答應了吳大爺,今天下午去給他小孫子看看病。
白雲上了公交車,這個時間段,不是上下班高峰,車裡不算擠,有好幾個空座,白雲找了個靠窗的座位,坐下來。
她正漫不經心的往大街上瞧,突然有些意外,她好像看見了劉小慧一閃而過,不能吧?這裡離家裡那麼遠,想必是看花眼了。
到了市醫院門口,白雲剛一下車,就看見吳大爺在站台上轉圈,他一見着白雲,就跟見着親人似的,上來一把握住白雲的手,說:“哎呀,閨女,你可算來了,我都在這轉悠好幾個小時了。”
白雲開玩笑說:“大爺,我可沒遲到啊?你來這麼早幹什麼呀?”
吳老頭擺擺手:“沒有,沒有,你沒遲到,我就是有點着急,孩子又哭了一宿,我瞅他嘴巴上更青了,在家待着也鬧心,這到底怎麼整啊?”
白雲說:“您帶我過去看看吧。”
吳老頭連聲答應,在前頭帶路,他知道白雲懷着孕,一路也不敢快走,偶爾還扶白雲一把,隻是現在作風問題抓的嚴,他也不敢一路扶着。
兩人走走停停,走了十多分鐘,才走到後街上的一個小院子邊上。
吳老頭自己跑進院子裡喊:“老伴啊,小白大夫來了,你快出來。”
吳老太太跑出來問:“白大夫,在哪呢?”
吳老頭這才發現,他高興的過了頭,把人家白大夫扔在大門口了,尴尬的笑了笑。
吳老太太跟他過了一輩子,還能不知道他的脾氣,瞪了他一眼,自己趕緊往門外走。
見了白雲就笑着說:“瞅瞅我們家的死老頭子,把你扔門口,他自己跑了,從年輕就是這個火急火燎的脾氣,真把人氣死了。”
白雲笑着說:“沒事的,大娘,吳大爺人挺好的,直爽的脾氣,沒那些歪心思。”
吳老太太一拍大腿,說:“可不是嘛,他就是個直腸子,成天顧頭不顧尾的。”
吳老頭摸摸頭說:“你可别埋汰我了,閨女,走吧,進屋裡坐。”
白雲跟着老兩口進屋,堂屋裡放着一排竹椅并一張竹制的茶幾,素白的茶杯茶碗,旁邊還有一個小果盤。
靠牆的一側放着一個櫃子,上頭擺着毛主席相框和一個裝撣子的瓷瓶,牆上挂着一面鏡子,鏡子的右下角上寫着“勞動最光榮”。
白雲被讓到沙發上坐下,吳老太太說:“真是對不住,閨女你懷着身孕還折騰你來給瞧病,要不是看我小孫子實在可憐,我們老兩口說什麼也張不開這個口。”
白雲說:“孩子呢?抱來我看看。”
吳老太太答着往裡屋去了。
吳老頭湊到白雲跟前,悄悄的說:“閨女,都說小孩子眼睛尖,我估摸這孩子是看着什麼不幹淨的東西了,你說是不?”
白雲說:“大爺,現在可不興說這個,要講究科學。”
吳老頭悄悄的說:“我知道,跟别人我不說,我就悄悄的和你說,我原來說,晚上悄悄的給燒兩張紙,他們都不同意,怕惹出禍事來。”
白雲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她說:“大爺,你燒紙也沒有用,小孩子哭鬧,多半是身體不舒服,他又不會說話,找着病因就好了。”
倆人正說着話,吳老太太抱着小孫子從裡屋出來,然後還跟着他家兒媳婦。
大約是吳老頭昨天和家裡人說了白雲家的事,這一次,沒有人嫌棄她年輕,待她都很客氣。
白雲伸手搭上小娃娃的手腕,又看了看孩子的舌苔,她說:“确實是驚着了。”
吳老頭神秘兮兮的說:“是不是跟我想的一樣?是看着不幹淨的東西了吧?”
白雲搖搖頭說:“小孩子受驚有很多方面,比如說,突然間,屋裡有了大的聲音,就會吓一跳。”
吳老頭擺了擺手:“不能夠,這屋裡總有動靜,孩子膽子一向很大,咋能突然吓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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