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府。
大紅色的喜燭,搖曳地吐出暖黃的燭光。偶爾燭火落入蠟油,發出噼裡啪啦的響聲。
趙瑩的奶娘,李嬷嬷自屋外進來,行至床榻邊,向她行禮後,歎了口氣道,“小姐,如今三更已過,看這情形,姑爺許是喝多了,不如你就靠在被撚上,先休息,明兒一早,還要給全府長輩敬茶呢。”
“李嬷嬷你去給我打盆水來,我先洗漱一番,今日妝容着實有些多,讓人不舒服。”
李嬷嬷點了點頭,“我這就去尋些熱水來。”說完,抱起喜被,放到趙瑩身後,“小姐,你把繡鞋脫了,先上來,靠着被撚,這樣會舒服一些。”
趙瑩點了點頭,輕聲道,“李嬷嬷你出去時,将門外的丫鬟們都打發着讓去睡吧。謝輝不會來了。”
“小姐,你也别難受,姑爺許是……”
“李嬷嬷,你不用勸慰我,謝輝這麼多年都不願娶我,我心裡清楚,我也沒指望他能待我好,你時常要叮囑綠翠和青竹不要亂傳話到慶陽侯府。在謝府也要謹言慎行,不要給我惹事。”
“這個我已經囑咐二人了,小姐盡管放心,綠翠和青竹還是知分寸的。”
門外,謝允與謝輝來了片刻,頓住腳步,示意守在門口的丫鬟們不要吱聲。
直到聽不到屋内的聲音,謝允給謝輝使了個眼色。
謝輝猶豫了片刻,輕輕推開雕花木門。
“姑爺……”李嬷嬷看到迎面進來的謝輝,一臉喜悅的叫道。
謝輝從李嬷嬷身邊越過,她才回過神來,匆匆出了門,将門輕輕帶上。雙手合十的低喃道,“老天保佑,小姐和姑爺今日能圓房了。”
謝輝眸色暗沉,剛剛被謝允給強行帶來,來了也無妨,他正好也想向趙瑩說清楚他不想行房的想法。希望她能理解。
輕撩衣擺坐在了她身邊。蹙眉想着如何說才能不讓二人尴尬。
看着滿屋的喜慶,還有那圓桌上立着四盞大紅喜燭,暖黃暈了一室。映到喜床端坐得女子身上,化作了氤氲的紅輝。
瞬間不知為何,怎麼也開不了口。
他忽然想起來,那年元宵,清水橋上,她看花燈時,不慎扭了腳,身邊丫鬟跑去叫趙烨,她一個人,一瘸一拐的扶着欄杆往下走,還不忘仰頭看着橋邊一排排的花燈,笑容燦爛的如冬日暖陽,半分沒被疼痛影響。才不過八九歲的樣子,竟然沒有因為扭傷腳而有半分矯情之色。他不由多了幾分欣賞。
那時,他遠遠望着女子那潋滟的笑容,瞬間也被暖到了,當時他并不知那便是趙瑩。那是他們第一次相遇,他對她記憶猶新。
随後,與趙烨成為同窗後,漸漸二人不斷在兩府之間跑竄,與趙瑩見面的機會越來越多。那時他對趙瑩的印象還是極好的。
不過後來聽說,她用手段将自己的堂妹逼的跳河自盡了。從那以後,他對趙瑩再無好感。
趙瑩見他并未想掀開紅蓋頭,隻好靜靜坐着,未動半分。等着他說事情。
良久,謝輝開口道,“趙瑩,圓房之事,可不可以待到以後,我今日許是喝多了,着實不舒服。”
見身邊女子輕輕點頭,謝輝松了口氣。
起身,行至到圓桌前,執起稱心如意,輕輕一挑,紅彤彤的蓋頭悄然委地。
映入眼簾的是女子微垂的臉龐,一雙美眸如葡萄般黑曜。膚白如脂,氣質如蘭,身材凹凸有緻,與他五年前離開時,對女子那時的記憶有些許不同。如今的她,五官長開了很多,氣質也顯露出來,就連身材也比五年前豐滿了很多。
趙瑩被他看的,雙頰漸漸微紅,低垂了眼眸,不敢擡頭。
屋内,瞬間氣氛有些暧昧。
他微怔片刻,随即有些窘迫的别開了眼眸。
半晌,開口道,“我睡軟榻,你睡床榻可好?”
見女子輕輕點頭,他匆忙向軟塌行去。
許是喝了不少酒,頭剛挨上枕頭片刻,他便沉沉睡了過去。
趙瑩聽到均勻的呼吸聲,從喜床上拉下一床被撚,輕輕起身,緩緩行至軟榻,給他蓋在了身上。
坐在他身旁,眸光凝向他的立體五官,小手不由的撫摸上了他的眉眼。将他緊蹙的眉心輕輕撫摸的展開。
收回小手,俯身将他的鞋履擺放整齊。
緩緩行至妝台前,将厚重的頭冠一一取了下來,随後脫下喜服,身着一身月牙白的紗軟中衣,緩緩躺在了床榻上,望着屋頂,眼淚不由的從眼角滾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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