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凡一路上從穿着浴袍的客人身邊走過時,都将腦袋微微低垂,表現出恭謙的姿态,并刻意與目光所及之處的服務員保持距離。
腦海中回想着今天所見到的酒店工作人員的标準微笑,他依樣畫葫蘆,扯動嘴角。
一路上總算有驚無險,終于來到了超級VIP區域左邊的第一個包間門口。
他伸手輕叩房門。
“進來。”
低沉的應答聲從包間裡面傳了出來。
他一手托着托盤,一手将門輕輕推開。
他的腦袋依舊微微低垂,夾着嗓子說出的話連自己聽了都忍不住起一身雞皮疙瘩。
“先生晚上好,這是您的點心。”
他擡頭望了一眼包間裡的人,又微微颔首。
偌大的溫泉池中隻有陳可适一個人泡在裡面,與其相約的人還未現身。
陳可适一把扯下蓋在臉上冒着蒸汽的熱毛巾,悠然睜開雙目瞥了宋小凡一眼,又重新閉上。
宋小凡輕手輕腳地把托盤放到桌上,一件一件将幾碟小吃悉數端出。
他一邊做這些動作,一邊裝作不經意地擡頭看陳可适。
陳可适依然是那副雙臂搭在池子邊上閉目養神的姿勢。
宋小凡動作迅速地從褲兜摸出竊聽裝置,正要往桌子底下貼,隻聽見“咔”的一下開門聲從身後響起。
他心下一驚,連忙将竊聽裝置夾在右手虎口之間。
推門進來的是一名年約五十歲的男子。
男子頂着一個夾雜黑白灰發絲的寸頭,濃眉之間是分明可見的“川”字;
狹長的眼睛透露出狡黠沉穩的光芒,向下的嘴角為他平添幾分威嚴氣勢,脖子上挂着一個用紅繩穿起的玉佛。
宋小凡将兩隻手臂垂下,手掌貼到褲腿兩側,朝男子微微鞠了一躬。
“先生晚上好,這是二位的點心,請慢用。”
他伸出左手手掌指向桌面上擺放整齊的幾碟小吃。
男子循着他手掌的方向瞟了一眼,眉頭愈發皺緊,旋即毫不掩飾地上下打量他一番。
半晌,才緩緩開口道:“小夥子新來的?有點面生。”
宋小凡察覺到溫泉池中陳可适的視線也朝自己投了過來。
他極力克制狂跳的心髒,咽了咽唾沫,朝男子又是點頭又是哈腰,堆出滿臉職業的笑容。
“對不起,先生,對不起!如果我哪裡做得不好,請多多批評指正,我一定努力改進!”
他此刻表現得完全像是一個初入職場沒見過大世面、大人物的新人服務員那般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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