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決淩淡淡道:“當日是辜少宮主自己說,要盡早結束,少生煩恨,日後各行其道,此生不再相見。既然如此,我是生是死,你又何必挂念。”
辜雪存本來還能壓抑怒氣,此刻聽他這樣講,終于忍不住怒火上蹿。
“你……你說的是人話嗎?倘若我不在意你的生死,又何必自讨沒趣的留在你師門裡?你當我很喜歡這鬼地方嗎,整日要早起、沒完沒了的規矩、這不許那不許,我煩得很!”
路決淩眸光一動,直勾勾的盯着辜雪存道:“既然如此,那你又為何一定要在意我的生死?”
辜雪存心亂如麻:“我隻是……我隻是……”
是啊,他為什麼就是放不下路決淩呢……他為什麼就是不能不去想他,為什麼就是不能坐視不理、冷眼旁觀他生死由天命、自己過自己的逍遙日子呢?
“我從前隻當你撒謊成性。”路決淩聲音裡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今日卻發現,原來你不僅騙别人,還騙自己。”
辜雪存感覺自己腦海裡原本邏輯緊密的那一套說辭,此刻在路決淩的逼問下,已經寸寸崩裂,但他壓根兒不敢去細想,仍然嘴硬道:“我……我沒有!”
路決淩倒也并不窮追猛打,他手指一拂、剛才被辜雪存弄亂的棋局便恢複了原狀。
路決淩重新撚起被辜雪存扔進棋盒的黑子,遞了過來,淡淡道:“多大年歲了?不許耍賴,好好下完。”
辜雪存這才猛然想起,自己年紀原本是比他要大的,回憶一下今日他的各種行徑,卻像個一味耍賴的毛頭小子,他終于有點不大好意思,老臉一紅,慢吞吞的接過了那枚黑子。
接過棋子的瞬間,路決淩微涼的指腹在他指尖輕輕擦過,辜雪存受驚一樣捏着棋子趕忙縮回了手。
路決淩淡淡道:“的确不曾想到,百年不見、辜少宮主變成了如今這幅樣子。”
辜雪存一愣:“什麼?”
路決淩從棋盒中取出一粒白子,似笑非笑道:“百年前、你可不是如今這幅模樣,什麼都敢說,膽子也大的很。”
辜雪存心道、關鍵百年前對上的也不是你……是阿決啊。
“你可還記當初得贈我洞知時,你說過什麼?”
辜雪存茫然道:“我說什麼了?”他見路決淩神色似乎又有多雲轉陰的迹象,連忙又道,“畢竟一百多年過去了,我哪能什麼事都記得?”
路決淩的語氣平靜無波,聽不出情緒:“你說——阿決,這柄箫贈你,你以後看着它,就要時時念着我。”
“你還說——望君洞明,知我心意,故而此箫名為洞知。”
辜雪存:“……”
辜雪存:“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你幹嘛非得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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