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臨時基地隻是位于新平洋盆地邊緣地帶,穿越盆地前,我們又開辟了一塊補給點,接下來就要再次進入深山老林了。
新編第38師先行進山,他們的目标是于邦。我們新編第22師在完成清剿任務之後也全部開拔,目标拉家蘇。
我們一邊開路一邊前進,光是為了翻越那加山脈,我們就耗費了一個多月時間。那時候我們也非常佩服日軍,能在這樣的環境中生存下來,還能堅持對我們進行騷擾。
出發時,我們群情激奮鬥志昂揚,雖然辛苦,一路上也是有說有笑。強大的後勤補給力量也讓我們更輕松的笑出來。
但是很快我們就笑不出來了,因為我們眼前開始出現大量的白骨,這些都是第五軍的将士上次撤離緬甸時候留下的。我們走上了上次遠征軍的撤離路線。
平均每前行十米就會遇到一具白骨,甚至幾十上百具白骨散落一處。
茂密異常的藤蔓将這些白骨攪得破碎不堪,也把我們的心攪碎了。
這些白骨就像是路标一樣,為我們指引着前進的方向。
這裡最難受的要數李華那批曾經參與過死亡行軍的老兵了,他跟我們說,撤退的時候,很多人無助的癱倒在路邊,伸手想讓路過的兄弟拉他一把,可那個時候,誰能顧得上誰呢?自己都顧不上了!每個人都饑腸辘辘,筋疲力盡,身邊的兄弟倒下了,隻能丢下他,咬着牙繼續前進,隻有停下來休息的時候才有力氣哭上一陣子。陷入絕望的人更多選擇了飲彈自盡,或者讓身邊的兄弟幫忙送上一程,結束這份痛苦。
白骨身旁的槍支早就鏽蝕不堪,隻有那接近粉碎的軍裝可以證明他們的身份。
我們一路前進,一路掩埋屍首。
這是我們唯一可以讓自己心裡好受一點的做法。
沒有墓碑和祭品,隻有小小的一個墳包和一根香煙。
這條延綿幾十公裡的白骨之路,不僅沒讓我們變得麻木,反而讓我們感覺十分脆弱和傷感,再沒有一個人能笑得出來。
即将走出山林的時候,在一處相對平坦的峽谷處,我們看到了另一處墳場,大量的汽車和裝甲車以及各種大炮殘骸遍布于此,這是第五軍進入野人山之前焚毀的所有重型裝備。這些東西可是全國人民勒緊褲腰帶買來的,是曾經和我們一起在昆侖山大顯神威的戰友。
上面的斑斑鏽迹仿佛在向我們傾訴着内心的不甘。它們應該活躍在抗日的戰場上,而不應該像屍體一樣被大自然慢慢吞噬。
原第五軍的兄弟踏着雜亂的灌木叢,去撫摸這些廢鐵,聲嘶力竭地痛哭,盡情發洩着一路上的委屈和怨氣。
随行的美軍聯絡官根本不理解我們和這些鐵疙瘩的感情。
在之前訓練的時候,我們的戰士卧倒之後第一件事就是保護好自己的槍支,而美國教官就會大嚷大叫:人命才是第一位的,首先要保護好自己,而不是手中沒有生命的鐵棍子。
他們怎麼能理解我們曾經的處境?在很多次沖鋒中,兩個人都平均不到一支槍,後面的人赤手空拳的跟着拿槍的兄弟往前跑。至于子彈,更不可能敞開了用,在訓練基地一人一天打出去的子彈,甚至比平時打一場會戰分發的子彈還多。
所以在我們中國軍人看來,槍就是生命。
至于現在有人說的前面吃緊,後面緊吃,也不是特别正确,比如在最緊張的時候,白崇禧的參謀總部食堂,每餐的正常标準是一菜一湯,都是素菜,吃頓肉就算是過年了。就這樣的夥食标準,就算放在咱們現在鄉政府的食堂裡,估計狗都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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